玲珑楼 第81章 玉面修罗

京城的暮春总是带着几分湿冷，延寿茶馆里却暖意融融，说书先生的醒木一拍，满座茶客瞬间安静下来。“话说那西陲黑石镇，近日出了个奇女子，黄衣胜雪，容貌倾城，却专跟黑风堂、东厂作对，前几日更是一把火烧了黑风堂的军火库，连东厂掌印太监亲派的锦衣卫，都折在她手里……”

“先生，您说的这女子，莫不是人称‘玉面修罗’的那位？” 茶客中有人高声问道，眼中满是好奇。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须，眼神发亮：“正是！这位玉姑娘手段狠辣，下毒、易容、轻功样样精通，黑风堂的二堂主派人追杀她三次，次次都被她反杀，连尸体都找不到完整的！如今京城的正派门派提起她，那是又怕又恨，说她‘搅乱江湖秩序’，暗地里却没人敢真跟她硬碰硬！”

茶馆角落，一袭青衫的傅红雪端着茶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他刚从东厂暗线据点回来，本想找个地方歇脚，却没想到玉玲珑的名字，已经成了京城茶馆里最热门的谈资。只是那些传言多半失真，没人知道，“玉面修罗” 前日为了救被黑风堂绑架的孤儿，差点栽在万毒门的毒阵里，最后是靠他留下的避毒佩才侥幸脱身。

“砰！” 茶馆门被猛地推开，几个身着 “青云门” 服饰的弟子怒气冲冲地走进来，为首的弟子一拍桌子，茶水溅了满桌：“什么玉面修罗！不过是个妖女罢了！她杀我青云门两名弟子，这笔账，我们迟早要跟她算！”

茶客们瞬间噤声，没人敢接话 —— 谁都知道，青云门上个月派弟子去黑石镇 “清理邪祟”，结果两名弟子却死在黑风堂的赌场里，死前手里还攥着黑风堂的令牌，明眼人都知道是被黑风堂嫁祸，可青云门偏要把账算在玉玲珑头上，无非是想借着 “除妖” 的名头，蹭一波江湖声望。

傅红雪放下茶盏，玄色披风扫过凳脚，留下一道残影。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听到 “妖女” 二字，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 那个嘴上总爱 “虐” 他，却会为了救孤儿冒险的女子，怎么也跟 “妖女” 扯不上关系。

刚走出茶馆，巷口就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傅红雪瞬间握紧腰间的绣春刀，却在看到那抹鹅黄身影时松了手 —— 玉玲珑戴着帷帽，帽檐压得极低，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正站在巷尾的柳树下，眼中带着几分戏谑。

“傅大人倒是悠闲，还有心思听书？” 玉玲珑走上前，帷帽的流苏扫过他的手臂，“不过那些说书先生的嘴，也太能编了，什么‘火烧军火库’，我明明只是放了个烟幕弹，怎么就成了‘修罗’？”

傅红雪看着她眼底的笑意，伸手将她拉进更深的巷子里：“京城不比西陲，青云门、武当派都在找你，你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出来？要是被他们抓住，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难敌这么多门派的围剿。”

“怎么？傅大人这是担心我了？” 玉玲珑故意晃了晃手中的食盒，“我听说你今日回京城，特意做了些点心给你，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也是，傅大人是东厂镇抚使，身边有的是山珍海味，哪看得上我这粗茶淡饭。”

嘴上说着 “虐” 人的话，她却打开食盒，里面整齐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 —— 桂花糕、杏仁酥，都是傅红雪上次在破庙提过一句爱吃的。傅红雪心中微动，拿起一块桂花糕，入口香甜软糯，比东厂御膳房做的还要合心意。

“青云门为什么要找你？” 傅红雪咽下点心，话题转回正事，“我听说他们的弟子是被黑风堂所杀，跟你无关。”

玉玲珑收起食盒，眼神冷了几分：“还不是因为我坏了他们的好事。青云门表面上是正派，暗地里却跟黑风堂有勾结，帮他们贩卖军火，从中分利。我上次烧了黑风堂的军火库，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自然要把账算在我头上。”

傅红雪心中一凛 —— 他之前只查到东厂与黑风堂有交易，没想到正派门派也牵涉其中。“你有证据吗？” 他追问，“若是能拿到青云门勾结黑风堂的证据，或许能让其他正派门派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也能减轻你的压力。”

“证据？” 玉玲珑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这是我从黑风堂分舵主的书房里偷来的，上面记着青云门上个月从黑风堂拿了五千两银子，用来购置兵器。不过这证据还不够，青云门的掌门老奸巨猾，肯定会狡辩这是‘赃款’。”

傅红雪接过纸条，指尖触到她递来的纸张，上面还带着她身上的淡香。“我有办法。” 他沉吟片刻，“下周京城有个‘武林大会’，青云门、武当派都会参加，到时候我可以安排人，把这张纸条当众拿出来，再请几个被黑风堂迫害的百姓作证，就算青云门想狡辩，也难堵悠悠众口。”

“傅大人倒是有办法，不过你就不怕东厂怪罪你多管闲事？” 玉玲珑挑眉，故意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毕竟你是朝廷官员，掺和江湖门派的事，传出去可不好听。要是被你们掌印太监知道了，怕是又要罚你去暗牢待着。”

傅红雪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没躲开她的手：“比起朝廷安危，这点责罚算什么。黑风堂勾结东厂、青云门，显然是想谋反，要是不尽快阻止他们，后果不堪设想。倒是你，武林大会那天，你打算怎么办？青云门肯定会在大会上针对你。”

“怎么办？当然是去凑凑热闹。” 玉玲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已经跟丐帮的长老联系好了，他们也看不惯青云门的所作所为，愿意帮我在大会上作证。到时候我扮成丐帮弟子，混进会场，要是青云门敢污蔑我，我就当众揭穿他们的真面目。”

“不行，太危险了。” 傅红雪立刻反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武林大会上高手云集，青云门要是认出你，肯定会对你下死手。你要是出了意外，我就算拿到证据，也没人跟我一起对付黑风堂了。”

“怎么？傅大人这是离不开我了？” 玉玲珑晃了晃手腕，却没挣脱他的手，“不过你放心，我早就想好了退路，要是情况不对，我就用信号弹，你到时候可得第一时间来救我，别像上次在破庙那样，让我等半天。”

她嘴上说着 “抱怨” 的话，指尖却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傅红雪看着她明艳的眼眸，巷子里的月光落在她的帷帽上，泛着淡淡的银光，竟让他有些移不开眼。“我会的。” 他轻声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我会在会场周围安排好东厂的人，只要你发出信号，我们就会立刻动手。”

玉玲珑心中一暖，却故意别过脸：“算你还有点良心。对了，我还查到，黑风堂的‘鬼先生’也会去武林大会，他擅长易容，说不定会扮成某个门派的弟子，你到时候要多加小心，别被他骗了。”

“我知道。” 傅红雪松开她的手腕，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铜哨，“这是东厂的信号哨，要是遇到鬼先生，你就吹这个，我会立刻赶到。还有，这个你拿着。” 他又掏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液体，“这是‘解百毒’，能解万毒门的大部分毒药，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玉玲珑接过铜哨和瓷瓶，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哨身，突然笑了：“傅大人倒是越来越贴心了，不过你就不怕我拿着这些东西，反过来对付你？毕竟我可是‘玉面修罗’，手段狠辣得很。”

“我相信你不会。” 傅红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要是想对付我，上次在破庙就不会给我金疮药了。”

玉玲珑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跳莫名快了几分。她连忙将铜哨和瓷瓶塞进袖中，转身朝着巷口走去：“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武林大会那天，我们会场见。你自己多加小心，别被青云门的人算计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救你这个‘小废柴’。”

傅红雪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手中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他知道，玉玲珑的 “虐” 不过是伪装，在那层娇俏狠辣的外壳下，藏着一颗比谁都柔软的心。而他要做的，就是在武林大会上，帮她洗清冤屈，也帮朝廷，揪出那些隐藏在正派面具下的蛀虫。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青云门四处散布 “玉面修罗搅乱江湖” 的谣言，武当派也公开表示 “要清理邪祟”，不少小门派跟风附和，一时间，“除妖” 成了京城武林的热门话题。傅红雪则忙着联系东厂暗线，安排武林大会上的人手，同时还要应付东厂掌印太监的追问 —— 太监显然对他 “掺和江湖事” 不满，几次派人来催他 “专心追查黑风堂，别管闲事”。

武林大会当天，朝阳刚升起，京城的校场上就挤满了人。青云门掌门站在高台上，一身道袍，手持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口中却字字句句都在暗指玉玲珑 “勾结邪祟，危害江湖”。台下的江湖人士议论纷纷，有人附和，也有人质疑，却没人敢真站出来反驳。

傅红雪站在人群中，一身便服，目光紧紧盯着台下的丐帮弟子 —— 按照约定，玉玲珑会扮成丐帮弟子，混在其中。突然，他看到一个穿着丐帮服饰的黄衣女子，正悄悄朝着高台移动，手中还攥着一张纸条 —— 正是玉玲珑！

就在这时，青云门的弟子突然冲了出来，指着玉玲珑大喊：“她就是玉面修罗！快抓住她！”

玉玲珑瞬间暴露，高台后的黑风堂弟子也冲了出来，手中拿着刀，显然是早有埋伏。傅红雪心中一紧，刚要吹哨，却看到玉玲珑突然转身，手中甩出一把银针，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弟子射中，同时从怀里掏出信号弹，朝着天空发射 —— 红色的信号弹在天空炸开，格外醒目。

“青云门勾结黑风堂，证据在此！” 玉玲珑高声喊道，将手中的纸条扔向人群。纸条在空中散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正是黑风堂与青云门的交易记录。台下的丐帮长老也立刻站出来，高声说道：“我丐帮有弟子亲眼所见，青云门的人帮黑风堂贩卖军火，害死了不少百姓！”

人群瞬间沸腾，质疑声、怒骂声此起彼伏。青云门掌门脸色惨白，想要狡辩，却被突然冲出来的百姓打断 —— 这些百姓都是被黑风堂迫害的受害者，手里拿着黑风堂的令牌，句句都在指证青云门与黑风堂的勾结。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着武当派道袍的身影如闪电般疾驰而来。他的速度极快，仿佛一道疾风，瞬间便冲到了玉玲珑的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此人面容狰狞，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粉，与原本的面容大相径庭。然而，那一身标志性的武当派服饰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身份——易容后的鬼先生！

只见鬼先生手中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剑身闪烁着诡异的毒光，显然是淬了剧毒。他口中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妖女，受死吧！”话音未落，他手中的剑刃便如同毒蛇出洞一般，直直地刺向玉玲珑的咽喉。

玉玲珑连忙躲闪，却还是被剑刃划伤了手臂，毒血瞬间渗出。傅红雪见状，立刻吹起铜哨，东厂的人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将鬼先生团团围住。“玉玲珑，你怎么样？” 傅红雪冲到她身边，掏出解百毒，想要帮她解毒。

“别管我，先抓住鬼先生！” 玉玲珑推开他，手中的银针再次甩出，射中鬼先生的膝盖。鬼先生吃痛，想要逃跑，却被东厂的人抓住，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被扯了下来，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

“鬼先生！” 傅红雪怒喝一声，“黑风堂的总堂在哪里？你们跟东厂、青云门的勾结，还有多少阴谋？”

鬼先生却只是冷笑，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毒丸，想要吞下。玉玲珑眼疾手快，甩出银针射中他的手腕，毒丸掉在地上，被东厂的人踩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