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楼 第82章 筹码传信

京城最负盛名的 “金麟赌坊” 内，烛火通明如白昼。檀木赌桌旁围满了衣着华贵的赌客，骰子碰撞瓷碗的脆响、押注时的吆喝声、输钱后的咒骂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与铜臭，连梁柱上雕刻的金麟都仿佛被染上了几分市侩。

傅红雪坐在角落的赌桌旁，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形挺拔，却故意将腰间的绣春刀藏在披风下 —— 今日他不是东厂镇抚使，只是个来京城寻乐的江南富商 “沈玉”。指尖捏着三枚沉甸甸的银筹码，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最终落在斜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上 —— 那人袖口绣着黑风堂的玄铁令纹样，正是他要找的目标，黑风堂分舵的 “雷虎”。

“沈公子，怎么不动手？是觉得这骰子不够劲，还是怕输光了家底啊？” 旁边的赌客见他迟迟不押注，忍不住调侃道。傅红雪淡淡一笑，将一枚银筹码推到 “大” 上，声音带着刻意伪装的怯懦：“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先小玩几把试试手气。”

骰子在瓷碗中飞速转动，雷虎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傅红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 他刚接到总堂指令，最近有东厂密探在赌坊活动，要格外留意陌生面孔。傅红雪假装没察觉他的审视，视线紧紧盯着瓷碗，直到骰子停下，“小” 字朝上，他故作懊恼地拍了下桌子：“哎呀，手气真差，刚上桌就输了。”

雷虎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显然没把这个 “胆小的江南富商” 放在眼里。接下来的几局，傅红雪故意输多赢少，银筹码渐渐减少，脸上的 “焦急” 也越来越明显。直到最后一局，他掏出仅剩的三枚金筹码，犹豫片刻，咬牙推到 “豹子” 上：“拼一把！要是再输，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周围的赌客顿时哄笑起来，谁都知道 “豹子” 概率极低，这分明是急昏了头。雷虎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也跟着押了三枚金筹码在 “大” 上，还故意撞了下傅红雪的胳膊：“沈公子倒是豪气，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收手，这赌桌可不是你这种文弱书生玩的地方。”

傅红雪 “慌乱” 地收回手，指尖却趁着碰撞的瞬间，将一枚藏着密信的特制筹码混进雷虎的筹码堆里 —— 那筹码是他提前用刀刻了细痕的，里面卷着一张写有黑风堂军火藏匿点的纸条，外面涂了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瓷碗再次转动，傅红雪的心微微提起 —— 这局他必须输，还得输得自然，不能让雷虎起疑。骰子停下，“大” 字清晰可见，雷虎得意地将筹码揽到怀里，拍了拍傅红雪的肩膀：“早就说了，你不是这块料。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了。”

傅红雪故作垂头丧气，转身离开赌坊，走到巷口时，才悄悄松了口气。可刚拐过街角，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瞬间握紧藏在披风下的绣春刀，转身却见一个穿着翠绿衣裙的丫鬟跑过来，递给他一个锦盒：“我家小姐让我给您的，说您‘丢’了东西。”

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枚熟悉的金筹码，正是他混给雷虎的那枚，密信已经不见，筹码底部多了一行小字：“军火点已确认，明晚三更，城外破庙见。—— 玲珑”

傅红雪心中一暖，又有些后怕 —— 玉玲珑竟早就潜入赌坊，还在他离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雷虎那里取回了筹码，这丫头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将筹码收好，刚要离开，巷口突然出现几个黑影，为首的正是雷虎的手下，显然是发现了筹码不对劲，追了过来。

“沈公子，留步！” 黑影们手持长刀，将傅红雪团团围住，“我家堂主丢了一枚重要筹码，听说刚才只有你跟堂主赌过，还请公子配合检查一下。”

傅红雪表面镇定，指尖却悄悄摸向绣春刀：“各位怕是认错人了，我只是个普通赌客，怎么会拿你们堂主的筹码？再说，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一个书生，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少废话！搜了就知道！” 一名黑影不耐烦地挥刀上前，却被傅红雪侧身避开，同时抽出绣春刀，刀光一闪，黑影的长刀瞬间被劈成两段。其余人见状，纷纷挥刀围攻，傅红雪的身影在刀光中灵活穿梭，绣春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凌厉的杀气，不过片刻，黑影们就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雷虎听到动静，带着更多手下赶来，看到地上的手下，又看了看傅红雪手中的绣春刀，脸色骤变：“你不是江南富商！你是东厂的人！”

傅红雪冷笑一声，刀身直指雷虎：“既然知道了，就乖乖跟我走，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活路。否则，别怪我刀下无情。”

雷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点燃后射向天空：“想抓我？没那么容易！我黑风堂的人马上就到，今日定要让你葬身于此！”

傅红雪心中一紧，知道不能久留。他挥刀逼退雷虎，转身朝着巷外跑去，刚跑出没几步，就见一道鹅黄身影从屋顶跃下，手中的银鞭缠住一名追来的手下，轻轻一甩，手下就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傅大人真是没用，连几个小喽啰都搞不定，还要我来救你。” 玉玲珑的声音带着调侃，银鞭再次甩出，缠住傅红雪的手腕，将他拉到屋顶，“还愣着干什么？想等黑风堂的人把我们包围吗？”

傅红雪跟着她在屋顶上奔跑，晚风拂过她的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他忍不住提醒：“小心脚下，别摔下去。”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玉玲珑回头瞪了他一眼，银鞭却下意识地放慢了速度，“刚才在赌坊，你故意输局的样子真够假的，要不是我提前在雷虎的筹码堆里做了手脚，他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你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还得再练练。”

傅红雪无奈地笑了笑：“能把密信传出去就好，再说，有你这个‘玉面修罗’帮忙，就算出了差错，也能补救。”

两人很快甩掉追兵，落在城外的一片树林里。玉玲珑靠在树干上，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月光洒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明艳。傅红雪走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那枚筹码：“密信你已经看过了？黑风堂的军火点真的在西郊的废弃窑厂？”

“千真万确。” 玉玲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还查到，他们打算明晚用马车将军火运走，目的地是北方的鞑靼部落。要是让他们成功交接，后果不堪设想。”

傅红雪皱眉：“明晚三更，我们先去窑厂探查情况，再通知东厂的人围剿。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候待在我身后，别擅自行动。上次在赌坊，你就不该冒险去偷筹码，要是被雷虎发现，你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

“怎么？傅大人这是又要管我了？” 玉玲珑挑眉，故意凑近他，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玉玲珑做事，还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再说，要不是我去偷筹码，你以为你能顺利脱身？你这‘小废柴’，还敢教训我？”

傅红雪的心跳莫名加快，连忙后退一步，掩饰自己的慌乱：“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明晚的行动很危险，我们必须配合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玉玲珑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了：“好了，不逗你了。明晚我会听你的安排，不过要是你拖我后腿，我可不会客气。对了，这是我从雷虎身上搜到的玄铁令碎片，或许能帮我们混进黑风堂的总堂。”

傅红雪接过碎片，入手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他抬头看向玉玲珑，见她眼中满是自信，心中的担忧渐渐消散 —— 有她在身边，就算再危险的任务，也似乎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两人在树林里又商议了一会儿明晚的行动细节，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各自离开。傅红雪回到东厂据点，立刻安排人手调查废弃窑厂的情况；玉玲珑则返回自己的住处，开始准备明晚要用的暗器和毒药。

明晚三更，西郊废弃窑厂。月光下，窑厂的轮廓显得格外阴森，周围静得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傅红雪和玉玲珑躲在暗处，看着一队马车缓缓驶入窑厂，车上盖着黑色的篷布，隐约能看到里面的军火轮廓。

“来了。” 玉玲珑低声说道，手中的银鞭已经蓄势待发。傅红雪点头，掏出信号弹，准备在合适的时机点燃，通知东厂的人围剿。

可就在这时，窑厂内突然传来一阵厮杀声，显然是黑风堂内部起了内讧。傅红雪和玉玲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他们悄悄靠近窑厂，透过门缝看到，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正在围攻雷虎，为首的正是黑风堂的二堂主。

“雷虎，你竟敢私藏军火，想独吞功劳？今日定要取你狗命！” 二堂主怒吼一声，手中的长刀直取雷虎的咽喉。雷虎慌忙抵挡，却不是二堂主的对手，很快就被砍中肩膀，鲜血直流。

傅红雪心中一动，对玉玲珑低声说：“这是个好机会，我们趁他们内讧，去毁掉军火。”

玉玲珑点头，两人悄悄潜入窑厂，避开混战的人群，来到堆放军火的仓库。傅红雪掏出火折子，刚要点燃仓库里的火药，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二堂主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还有不速之客，看来今日要把你们一起解决了！”

傅红雪和玉玲珑转身，见二堂主带着几名手下围了上来，手中的长刀泛着冷光。玉玲珑的银鞭瞬间甩出，缠住一名手下的手腕，轻轻一甩，手下就撞在墙上昏了过去。傅红雪则挥刀冲向二堂主，刀光与火光交织，战斗一触即发。

“傅大人，小心他的刀有毒！” 玉玲珑提醒道，银鞭再次甩出，缠住二堂主的长刀，试图夺下武器。二堂主却突然松开长刀，从怀里掏出一枚毒针，朝着玉玲珑射去。傅红雪眼疾手快，挥刀将毒针劈飞，同时一脚踢中二堂主的腹部，将他踹倒在地。

二堂主挣扎着爬起来，眼中满是狠厉，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炸药包，点燃后朝着仓库扔去：“既然我得不到军火，你们也别想活！”

傅红雪脸色骤变，一把拉住玉玲珑，朝着窑厂外跑去。炸药包爆炸，仓库瞬间被火光吞噬，冲击波将两人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傅红雪忍着疼痛，爬起来查看玉玲珑的情况，见她只是受了点轻伤，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 傅红雪扶着她站起来，声音带着焦急。

“我没事，倒是你，刚才差点被冲击波砸到。” 玉玲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眼中却满是笑意，“没想到傅大人还挺关心我的，看来你这‘小废柴’也不是一无是处。”

傅红雪无奈地摇了摇头，刚要说话，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东厂的人终于赶到。他看着眼前的火海，又看了看身边的玉玲珑，心中满是庆幸 —— 幸好他们都没事，而且成功毁掉了黑风堂的军火，阻止了一场更大的危机。

黑风堂的内讧帮了他们大忙，却也让傅红雪意识到，黑风堂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这或许能成为他们瓦解黑风堂的突破口。而他和玉玲珑之间的配合，也越来越默契，从赌坊的筹码传信，到窑厂的并肩作战，他们之间的信任与羁绊，正在一次次的危机中不断加深。

月光下，两人并肩站在火海前，看着东厂的人清理战场。玉玲珑突然开口：“傅大人，下次再用筹码传信，记得把密信藏得再隐蔽点，这次要不是我，你早就暴露了。”

傅红雪笑着点头：“知道了，下次一定听你的。不过，下次行动，你也得答应我，别再这么冒险了。”

玉玲珑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晚风拂过，带着火光的温度，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得很长，彼此的眼中，都映着对方的身影 ——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充满危险，但只要彼此在身边，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而黑风堂的阴谋，也在他们一次次的联手反击中，渐渐露出了破绽，离彻底瓦解的那一天，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