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暮春飘着蒙蒙细雨,檐下的水珠串成帘,滴落在阶前的青苔上。甄嬛正对着《万邦贡道册》核对着朝贡清单,指尖划过“漠北至中原同心贡道:八百里,设十二座驿馆,通万邦朝贡、传皇室谕令”的字样,刚想让槿汐把新制的驿馆旌旗和通关令牌装车,殿外就传来“哐当”一声撞门声,比惊雷还刺耳,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
“娘娘!不好了!同心贡道……被劫了!”闯进来的是贡道总管事老陈,他浑身是泥污和血痕,官袍被撕得破烂,手里攥着半截断裂的通关令牌,令牌上“同心”二字被砍得模糊,“黑风部联合雪山盗匪、荒漠马贼,纠集了三百多人,在鹰嘴峡设伏,劫了西域、罗刹和漠北的三队贡使!贡品全被抢了,有西域的夜明珠、罗刹的玄狐裘、漠北的千年人参,还有皇室赏赐各族的绸缎和金银,足足装了二十车!六个贡使、八个护卫被他们扣了,说要各族首领亲自去赎,不然就烧了贡品、杀了人质!”
甄嬛手里的朱笔“啪”地摔在纸上,墨汁晕开,把“贡道通,万邦顺;贡道断,纲纪乱”的批注染得漆黑一片。这贡道可不是普通商道,是连接皇室与万邦的“礼仪道、信任桥”——各族朝贡表忠心,皇室赏赐显恩宠,每年的贡道往来,是万邦和平的象征。这一被劫,不光贡品没了,更丢了皇室和各族的脸面,要是处置不当,各族会觉得皇室护不住他们,黑风部再趁机挑拨,万邦联盟说不定就散了。
她抓起油布伞往身上一裹,细雨打湿了裙摆,却没半点迟疑:“槿汐!让兵部调五百精兵、一百捕快,带上弓箭、盾牌、破阵器械,跟我星夜赶往鹰嘴峡!再给小巴图、阿依莎、伊凡发八百里加急,让漠北铁骑封锁草原所有岔路,西域商队堵住荒漠入口,罗刹雪橇队守住雪山隘口,绝不能让他们把贡品和人质运出贡道范围!另外,传我令,告知各族首领,贡道是万邦共同的脸面,皇室绝不会坐视不理,定会救回人质、夺回贡品,让他们安心等候,切勿中了黑风部的挑拨!”
快到鹰嘴峡时,远远就见峡谷口硝烟弥漫,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兵器、打翻的马车碎片,还有暗红的血迹,被雨水冲得蜿蜒流淌。三队贡使的随从们围着峡谷哭天抢地,有的西域随从抱着被砍破的贡箱,里面的香料撒了一地;有的罗刹护卫攥着玄狐裘的边角,上面沾着泥污和血迹;还有的漠北侍从对着峡谷深处大喊,声音里满是绝望。
小巴图带着漠北铁骑赶来时,甲胄上沾着雨水和泥点,脸上满是怒火:“娘娘,黑风部太胆大包天了!他们劫了贡道还不算,还在附近部落和贡使随从里造谣,说这是中原皇室故意纵容的,想吞了贡品、打压各族!现在好多随从都信了,甚至有人说要回去禀报首领,退出万邦联盟!”
甄嬛顺着小巴图指的方向看,果然见几个黑风部的人举着抢来的夜明珠,对着人群喊:“你们看!这就是中原皇室想要的东西!他们根本没把你们放在眼里,故意让我们劫了贡品,好栽赃我们,再趁机出兵打你们!赶紧退出联盟,各自为政,不然迟早被中原人吞并!”
“放屁!”甄嬛扯开嗓子喊,声音盖过雨声和哭声,穿透力极强,“皇室赏赐各族的金银绸缎,比你们抢的贡品多十倍!去年漠北首领生病,是皇室派太医院最好的大夫、送最珍贵的药材过去;西域缺水,是皇室拨款挖渠;罗刹闹雪灾,是皇室调运十万斤粮食救济!要是皇室想吞贡品、打你们,用得着费这么大劲帮你们?黑风部就是想让我们万邦反目,他们好趁机作乱,你们别糊涂!”
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个西域老随从犹豫着往前走了两步,对着甄嬛躬身道:“娘娘,我们不是不信您,可贡使被抓、贡品被抢,我们实在没法向首领交代啊!”
“交代我来给!人质我来救!贡品我来夺!”甄嬛话音刚落,就见黑风部的人挥着刀冲过去,对着那老随从就要砍:“敢帮中原人说话,找死!”
“敢动他试试!”阿依莎突然带着西域商队冲过来,骆驼上驮着满袋的干粮、水和疗伤药,身后跟着几十个西域骑手,“西域和中原结盟多年,皇室待我们不薄,你们想挑拨离间,没门!”
骆驼的嘶鸣声震住了场面,黑风部的人一时不敢上前。正说着,伊凡带着罗刹雪橇队赶来了,雪橇上装着破冰斧、钢钎和御寒的毡毯,雪橇犬吐着舌头,身上还沾着雪:“娘娘,我们在鹰嘴峡西侧的雪山脚下发现了黑风部的踪迹,他们往黑风老巢方向跑了,但雪地上的脚印很杂乱,而且我们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外发现了贡使佩戴的玉佩——他们肯定是故意往老巢引我们,实际上把人质和贡品藏在了一线天的溶洞里!那里两边是悬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易守难攻,还能随时往雪山或荒漠撤退!”
甄嬛蹲下身,摸了摸地上的马蹄印,又看了看旁边散落的玄狐裘毛,突然眼睛一亮:“伊凡说得对!这马蹄印看着往黑风老巢跑,其实是故意踩出来的假印,而且玄狐裘毛上沾着一线天特有的钟乳石粉末,他们肯定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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