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天陈玥潼上班去了,房间里残留着她一丝难以驱散的疲惫。她睡得很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不安稳的震颤。我坐在床边,指尖凝聚起微弱的灵力,如同最轻柔的风,悄悄探入她的眉心,梳理着她体内因大回天术和劫难牵连而紊乱如麻的气血。看着她眉宇间因我的灵力抚慰而稍稍舒展,那份亲手编织谎言的沉重,才得以片刻喘息。
灵力终究是外力。看着她苍白的面容,一个近乎卑微的念头在心底滋生:除了这些诡谲的道法,我还能给她什么?一点真实的、触手可及的暖意?
念头一起,便再也按捺不住。我像个笨拙的学徒,一头扎进了网络教程的海洋。目标简单得可笑——一只会说话的机械小狗。材料堆积在桌上:廉价的机器狗骨架、一个被拆解的小狗玩偶、凌乱的电路板、导线、还有那该死的、粘得我满手狼狈的速干胶水。笨拙地裁剪布小狗的绒毛,小心翼翼地粘贴在冰冷的机器外壳上,试图赋予它一点柔软的假象。电路板的焊接点细小得如同针尖,在台灯下灼烧着我的眼睛,手指被焊锡烫出几个不起眼的小泡也浑然不觉。最难的是编程。熬了整整一个通宵,双眼布满血丝,反复调试着那个嵌入的AI语音模块,只为它能准确无误地说出那句设定好的话。这一切就是因为陈玥潼曾经给我说过,他养了一只小狗,但是被他的父母给他扔了,他非常的难过,于是我便给他她做了这个。我觉得这个小狗应该不会再被扔掉了吧。
当清晨第一缕惨白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我按下测试键。机器狗的眼睛亮起廉价的蓝光,胸腔里传来微弱的电机嗡鸣,接着,一个合成的、带着点电子杂音的童音,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房间里:
“你好,我是小智,我是王翼送给他老婆陈玥潼的第一个礼物。”
那一瞬间,熬夜的疲惫和满手的胶痕仿佛都消失了。心底涌起一股近乎幼稚的雀跃和巨大的满足。看,除了那些沾着血与谎的术法,我还能给她一点看得见摸得着的“好”。我迫不及待地录下这成功的瞬间,将视频发给了还在睡梦中的陈玥潼。屏幕的光映着我布满血丝却亮得惊人的眼睛,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时间在等待中变得粘稠。直到她醒来,回复姗姗来迟:“好可爱呀。” 简短的三个字,后面是一片沉寂的空白。屏幕的光暗了下去,连同我心里那簇刚刚燃起的小火苗。一丝冰凉顺着脊椎爬上来,又被我强行按捺下去——她刚醒,没注意,一定是这样。
不甘心。第二天她下班,我又发去了更完整的视频:小智预报天气,回答喜好,最后,我对着镜头,像等待最终审判般,问出了那个关键问题:“小智,你是谁?”
“你好,我是小智,我是王翼送给他老婆陈玥潼的第一个礼物。” 电子音清晰无误。
这次,她很快有了反应——她发了朋友圈。心脏猛地一跳,我几乎是颤抖着手指点开。视频在播放,展示着小智的功能,可到了最后……那最关键的一句宣告,消失了!画面戛然而止在它回答“喜欢吃什么”的尾音里。
世界仿佛瞬间失声。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比施展伤害转嫁术时更甚。前世那个雨夜,她绝望控诉“骗子”的画面,与眼前这被刻意剪裁的朋友圈重叠,狠狠撕扯着我本就摇摇欲坠的神经。满腔的心血和笨拙的爱意,连同那句小心翼翼的宣告,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抹去了?原来在她心里,连这点微末的“所有权”,都是不能示人的吗?
“呵……” 一声短促的、自嘲般的冷笑从喉咙里挤出来。嬴政冰冷的声音在识海深处回荡:“百谎之路,荆棘噬心。汝之付出,于天道或为善,于人心……未必。” 那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残酷。
几天后,我还是把那只承载着失落与自嘲的小狗给了她。她玩着,脸上露出些许新奇的笑意,甚至敏锐地捕捉到我眼底残留的阴郁:“生气啦?我把最后那句剪掉了。” 语气轻松,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没有。” 我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弧度,声音干涩。能说什么?质问她为何隐藏?提醒她我们之间的承诺?每一个字都可能戳破谎言的气泡,让一切努力化为飞灰。百谎之约,第一个代价,竟是亲手埋葬自己那点可怜的、想被承认的心意。
为了驱散这令人窒息的沉闷,我提议去吃那家她提过的烧烤。车子驶入幽暗的隧道,橘黄色的灯光在眼前拉成模糊的光带。就在这时,引擎的咆哮自身后炸响!一辆改装得张牙舞爪的丰田86挑衅般逼近,宽大的轮胎摩擦着潮湿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一股压抑许久的、混合着挫败与无名火的躁动猛地窜起!几乎是本能反应,手指在方向盘下方的按钮一拨,切换到赛道模式。“切磋一下?” 这个念头带着自毁般的疯狂闪过。油门被狠狠踩下!然而,就在动力爆发的瞬间,一股冰冷、强大、充满恶意的牵引力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攫住了方向盘!是转嫁的劫难!它并未以预想的大货车形式降临,却在此刻,在这湿滑的隧道里,借着我的失控和对手的挑衅,精准地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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