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豪那辆线条流畅、气势逼人的奔驰CLS钥匙沉甸甸地躺在掌心,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无法驱散心头那团更冷的阴霾。“恶魔之眼”的车灯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猛兽,用它昂贵的姿态,粉饰着即将到来的、摇摇欲坠的登门拜访。陈玥潼靠在我怀里,肩膀微微耸动,发出细碎压抑的抽泣声:“对不起……王翼……又给你添这么多麻烦……”
“傻瓜,”我收紧手臂,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不是说过吗?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有麻烦。”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蜜糖的玻璃渣,滑过喉咙,割得生疼。心底的委屈如同翻滚的岩浆,不甘像毒藤般缠绕——家人?为何我的付出总显得如此廉价?为何我的深渊,换来的只是她轻飘飘的眼泪和一次又一次的边界模糊?
思绪不受控制地倒流,回到那个车辆残骸尚在修理厂、身心俱疲的夜晚。
刺耳的手机铃声撕裂了酒店房间的寂静。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师父”——像一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我强撑的镇定。我深吸一口气,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按下了接听键。
“玄安!”师父的声音穿透电波,没有半分寒暄,只有淬火般的凝重与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我的天灵盖上,“你身上的劫气冲煞,魂魄动荡!那股强行扭转命数的反噬……你是不是动用了‘本命术法’?说!”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师父的灵觉,早已臻至化境。我这点拙劣的遮掩,在他面前无异于赤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死死攥紧手机,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那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来压制声音里的颤抖:“没……没有的事,师父。就是……就是开车不小心……”
“混账!”师父的怒喝如同惊雷炸响,带着雷霆之怒,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仿佛他此刻就站在我面前,那双能洞穿幽冥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孽徒!你身上的‘大回天’术痕未散,强行引动命劫的烙印深入骨髓,还想瞒我?!那东西尚未完成,反噬已经开始啃噬你的根基!现在收手,散去术力,为师拼着损耗道行,或还能为你保住一线生机,固住你那将散的魂魄!若再执迷不悟,沉溺于上辈子的孽债,纠缠那早已烟消云散的因果……你就是在自掘坟墓,万劫不复!”
师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痛心疾首的绝望:“玄安!这一世是新的开始!你有新的人生!为何偏要死死抓住那已逝的幻影?放下!给为师放下!你若再一意孤行……休怪为师无情,将你……逐出师门!”
“逐出师门”四个字,如同四把烧红的钢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瞬间的剧痛几乎让我窒息。师门!那是我的根,是我的家!师父于我,恩同再造,情逾父子!是他将我从泥泞中拉起,授我道法,教我做人。背叛师门?这比剜心剔骨更痛!
“师父……我……”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砂砾堵住,千言万语,万般苦衷,在师门的重压下,在师父那痛彻心扉的绝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巨大的愧疚和撕裂般的痛苦几乎将我撕碎。我背叛了师父的教诲,辜负了他一生的心血。
“对不起……”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只化作这三个字,虚弱得如同叹息。我不敢再听下去,不敢面对师父可能更深的斥责或哀求,指尖带着巨大的慌乱和逃避,猛地按下了挂断键。冰冷的屏幕瞬间陷入黑暗,如同我此刻沉入深渊的心。
“王翼?谁的电话?是你师父吗?他说什么了?是不是很严重?”陈玥潼一直紧张地守在一旁,此刻看到我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额角滚落的冷汗,焦急地抓住我的手臂追问。
我猛地回过神,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眼底翻涌的湿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全身力气伪装平静:“嗯……是师父。他老人家……算到我今天会有点小灾祸,打电话来……提醒我以后开车小心点。”——**又一个谎言。** 将师父痛彻心扉的警告与逐出师门的决绝,轻描淡写地扭曲成一句无关痛痒的提醒。每一个字出口,都感觉灵魂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
“哦……师父真好。”她松了口气,信以为真地依偎过来。
此刻,躺在同一张床上,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我却感觉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冰冷星河。她的身体近在咫尺,灵魂却似乎飘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师父那痛心疾首的警告和逐出师门的最后通牒,如同魔咒般在脑海里反复回荡。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无声地亮起,幽幽的蓝光映亮了我布满血丝的眼睛。是师父发来的信息,只有一行字,却重逾千钧:
> **“玄安,悬崖勒马!若再执迷,你我师徒,恩断义绝!勿谓言之不预!”**
紧随其后的,是师兄焦急的信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