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叶清风 第116章 三条前腿的野狗

十叶在小巷深处靠稳墙壁，指尖因紧张微微颤抖，她小心翼翼展开包裹石镜的锦缎，青石镜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她深吸一口气，凝起仅剩的几分灵力，轻轻按在镜面之上，低声念出沟通咒：“以吾灵息，通彼镜像，显！”

随着咒语落下，镜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青光，像被晨雾笼罩的湖面般缓缓漾开。十叶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镜面，心里满是期待 —— 她盼着能看到师父安好的模样，盼着能与他说上一句话。可当画面渐渐清晰时，她的心脏却骤然一紧，瞳孔瞬间放大，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

镜中并非她想象中的安稳场景，而是一处陡峭的悬崖峭壁 —— 崖壁上布满深褐色的岩石，缝隙里偶尔冒出几簇枯黄的杂草，崖下是翻滚的黑雾，看不清底，只有呼啸的风声透过镜面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师父柳清风就站在悬崖边缘，青色道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手里紧握着那柄她再熟悉不过的青云剑，剑身上泛着冷冽的寒光。

而他对面，盘踞着一头体型庞大的怪兽 —— 那不是普通的妖魔，竟是一条长着翅膀的火龙！火龙的鳞片呈赤红色，像烧红的烙铁般泛着灼热的光芒，巨大的翅膀展开时几乎遮住了半个悬崖，翅膀扇动间，卷起阵阵带着火星的热风。它的脖颈细长，头顶生着尖锐的犄角，一双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师父，嘴里不断喷出橘红色的火焰，火焰落在岩石上，瞬间将石块烧成焦黑，还冒着滋滋的青烟。

更让十叶心惊的是，师父身边还站着那个身穿暗红衣服的女孩 —— 她的暗红衣裙在风中翻飞，裙摆上的魔纹被火焰映得格外清晰，手里握着一柄泛着黑气的短刃，正与师父背靠着背，共同应对火龙的攻击。

“师父！” 十叶忍不住低呼出声，声音在空荡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微弱。她看着镜中的战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火龙猛地扬起脖颈，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粗壮的火焰柱朝着两人喷去！师父反应极快，挥起青云剑，一道淡蓝色的剑气劈出，与火焰柱撞在一起，“轰” 的一声巨响，剑气与火焰炸开，形成一团浓烈的烟雾，碎石和火星飞溅四射。

烟雾尚未散尽，红衣女孩便趁机绕到火龙侧面，短刃上凝聚起黑色的魔气，狠狠朝着火龙的翅膀刺去！可火龙极为灵活，翅膀猛地一振，便躲开了攻击，还顺势用锋利的爪子朝着女孩拍去。师父见状，立刻纵身跃起，青云剑直刺火龙的眼睛，逼得火龙不得不收回爪子，狼狈地往后退了两步。

十叶紧紧攥着石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心早已冒出冷汗。她看得清楚，这场战斗极为凶险 —— 师父的青云剑虽能抵挡火焰，却难以伤到火龙坚硬的鳞片；红衣女孩的魔气攻击虽快，却被火龙灵活的动作避开。而火龙的火焰威力极强，每一次喷吐都让师父和女孩不得不全力应对，双方你来我往，剑影与火焰交织，魔气与剑气碰撞，始终僵持着，没有任何一方占到上风。

镜中的风更烈了，师父的青色道袍上已沾上不少火星灼烧的焦痕，红衣女孩的裙摆也被火焰燎到了一角，可他们依旧没有退缩，依旧紧紧盯着火龙，寻找着攻击的机会。十叶看着这一幕，心里又急又怕 —— 她想立刻冲到师父身边帮忙，可隔着石镜，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想呼喊师父，却知道镜面只能显影，无法传递她的声音。

悬崖上的战斗还在继续，火龙再次喷出火焰，师父与红衣女孩同时侧身躲避，火焰擦着他们的衣角飞过，落在悬崖下的黑雾里，激起一阵更浓的烟尘。十叶看着镜中僵持的战局，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担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

十叶攥着石镜的手越收越紧，指腹硌在镜面边缘的云纹上，泛起阵阵刺痛，可她浑然不觉 ——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镜中激烈的战局揪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气息会透过镜面，惊扰到悬崖上的师父。

“要是我在师父身边就好了……” 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默念，眼眶不知不觉泛起热意。看着师父挥剑抵挡火焰时微微颤抖的手臂，看着他道袍上越来越多的焦痕，十叶恨不得立刻冲破镜面，冲到悬崖上，哪怕只是帮师父挡下一道火星，哪怕只是递上一张疗伤的符咒也好。她想起在清风崖时，师父总说 “十叶的剑越来越稳了”，可此刻，这 “越来越稳” 的剑，却连靠近师父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隔着冰冷的镜面，看着他独自面对凶险。

“要是我能为师父分担一些就好了……” 这个念头像根细针，反复扎着她的心。她望着镜中与师父背靠背作战的红衣女孩，看着女孩灵活避开火龙利爪、用魔气牵制敌人的模样，心里既羡慕又懊恼 —— 若是自己也有这样的能力，若是自己能像女孩一样陪在师父身边，师父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吃力？是不是就能少受些伤？可现实是，她连最基础的 “镜中穿梭” 都不会 —— 师父曾说过，修为高深者可借法器穿梭镜像，可她如今的灵力，连维持石镜显影都快撑不住，更别提突破镜面的桎梏了。

十叶用力咬着下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这才勉强压下想要呼喊师父的冲动。她知道，此刻绝不能出声 —— 师父正全神贯注地与火龙周旋，稍有分心，就可能被火焰灼伤，或是被利爪抓伤。她只能死死盯着镜面，连眨眼都不敢太频繁，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生怕下一秒就看到师父受伤的画面。

镜中的风更烈了，卷起师父散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却遮不住他握剑的坚定。火龙再次喷出一道火焰，这一次的火焰比之前更盛，几乎将整个悬崖都笼罩在橘红色的火光里。师父与红衣女孩同时向后跃起，避开火焰的瞬间，师父的青云剑突然泛起一道强光，直直刺向火龙脖颈处的鳞片缝隙 —— 那里是火龙的弱点！十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双手紧紧攥着石镜，连大气都不敢喘，目光死死盯着那柄剑，在心里默默祈祷：师父，一定要击中！一定要平安！

可火龙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猛地扭动脖颈，青云剑只擦过它的鳞片，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没能造成致命伤害。师父因惯性向前踉跄了两步，险些踩空跌落悬崖，幸好红衣女孩及时伸手拉了他一把，才稳住身形。

看到这一幕，十叶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她连忙收敛心神，将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在维持石镜上 —— 她必须继续看着，必须确认师父的安全。哪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哪怕什么也做不了，她也要守着这面石镜，守着与师父唯一的联系。小巷里的风透过缝隙吹进来，带着魔界特有的阴冷，可十叶却丝毫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心里又急又怕，像有一团火在烧，却又被 “不能惊扰师父” 的念头死死压制着，只能在心底默默期盼这场战斗能早日结束，期盼师父能平安无事。

十叶的目光死死黏在石镜上，连巷口传来的机车轰鸣声都未曾入耳 —— 镜中师父刚稳住身形，火龙便又扬起布满尖刺的尾巴，朝着两人横扫而来，青云剑与暗红短刃同时格挡，金属与鳞片碰撞的脆响仿佛透过镜面传来，让她的心跟着揪成一团。她指尖的灵力随着心神波动微微震颤，镜面的青光忽明忽暗，可她满脑子都是 “师父会不会受伤”“火焰会不会烧到他”，完全没留意到身后小巷的阴影里，一双幽绿的眼睛正缓缓亮起。

那是一只潜伏在废弃木箱后的魔物，身形像枯瘦的野狗，却长着三只扭曲的爪子，皮毛呈深灰色，与巷中的阴影融为一体。它不知在那里藏了多久，起初只是被十叶身上微弱的仙泽吸引，待看到她全然沉浸在石镜中，连后背的破绽都暴露无遗时，幽绿的瞳孔里渐渐泛起贪婪的光，舌尖舔了舔锋利的獠牙，爪子在地面轻轻抓挠，发出几乎不可闻的 “沙沙” 声。

也许这魔界没有人类，而只有人类的血肉才是这些魔物的上等佳肴，此时的野狗口水掉了一地，直勾勾地盯着十叶，鼻子贪婪地嗅着十叶的气味。

巷子里的风突然变了方向，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掠过十叶的后颈。可她此刻正盯着镜中师父侧身避开火焰的画面，只当是寻常的阴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手指反而攥得更紧 —— 师父的道袍下摆已被火星燎出一个破洞，露出的布料上沾着点点焦黑，看得她鼻尖发酸，连呼吸都带着哽咽的冲动。

魔物见她毫无察觉，缓缓从阴影中探出身，三只爪子交替着向前挪动，每一步都轻得像羽毛落地。它离十叶越来越近，腥气也愈发浓烈，甚至能看清它皮毛下凸起的嶙峋骨节，以及嘴角滴落的粘稠涎水。它微微弓起脊背，后腿蓄力，眼看就要扑向十叶毫无防备的后背，巷中突然传来一阵木箱倒塌的 “哐当” 声 —— 是魔物的尾巴不小心扫到了堆在一旁的空木箱。

十叶的心猛地一跳，这才从镜中的战局里回过神来。后颈的寒意骤然变得清晰，那股腥气也直冲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她下意识屏住呼吸，握着石镜的手猛地收紧，指尖的灵力瞬间暴涨，镜面的青光骤然明亮，甚至映出了身后魔物的模糊影子。她不敢回头，只凭直觉将青锋剑从袖中滑出，反手朝着身后的阴影狠狠刺去！

“嗤啦 ——” 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中，传来魔物吃痛的嘶鸣。十叶趁机向前踉跄两步，转身看向身后 —— 那只灰皮魔物正捂着被剑刃划伤的前爪，幽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涎水顺着嘴角不断滴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石镜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 “咚” 的轻响，镜面的青光渐渐黯淡，镜中师父与火龙战斗的画面也随之模糊，只留下零星的火光闪烁。

十叶看着眼前的魔物，又低头看向地上的石镜，心里又急又怕。她既担心镜中师父的安危，又要应对眼前的凶险，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滴在青锋剑的剑穗上。魔物见她分神，再次弓起脊背，露出锋利的獠牙，朝着她缓缓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