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与城市的棱角 第182章 孙子的魔方比赛

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帘缝隙，就把一缕金纱轻轻搭在了六岁的朵朵眼睫毛上。那光线不算刺眼，带着初秋早晨特有的微凉暖意，像爷爷阿林平日里给她盖的小毯子，软乎乎地触着皮肤。朵朵的小眉头先动了动，紧接着像上了发条的小闹钟，“咚”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床垫被她压得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像在附和她此刻雀跃的心情。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指腹蹭过眼角沁出的一点生理性泪水，小手几乎是凭着本能，第一时间就摸向了枕边的三阶魔方。那魔方的体积刚好能被她小小的手掌完全包裹，塑料外壳经过三个月的摩挲，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磨砂质感，变得滑溜溜的，六个面都被磨得有些发亮，尤其是常用的白色面和黄色面，中心块的贴纸边缘微微卷起，露出底下浅灰色的塑料底色，可在朵朵眼里，这魔方比商店里那些崭新的玩具都要珍贵——这是三个月前爷爷阿林送她的六岁生日礼物，是承载着小家伙全部期待的“宝贝”。

指尖刚碰到魔方的棱块，朵朵就下意识地转了一下，“咔嗒”一声清脆的响动，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清晰。这声音让她瞬间清醒，原本还带着睡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被晨露浸润过的黑葡萄，亮晶晶地盯着手里的魔方。她记得爷爷说过，好的魔方转起来声音要脆而不闷，就像山里的泉水叮咚响，她的这个魔方，声音就刚好是爷爷说的那样。

“爷爷！爷爷！今天要比赛啦！”朵朵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一骨碌爬下床，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印着奥特曼图案的蓝色睡衣，光着小脚丫就往阿林的卧室门口跑。地板是微凉的木质，踩上去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脚趾，可这点凉意根本挡不住她的脚步。她的头发还乱糟糟地竖着，几缕软发贴在额头上，像顶小小的蒲公英，跑起来的时候，头发丝还跟着一颠一颠的。

阿林的卧室门没关严，留着一道一指宽的缝，里面传来轻微的穿衣服的窸窣声。朵朵跑到门口，小拳头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里满是雀跃，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紧张：“爷爷，快开门呀，太阳都晒屁股啦！”

门里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阿林很快打开了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刚洗漱完，脸上还带着点水汽，眼角的皱纹因为笑容挤在一起，像撒了一把温暖的阳光。“我的小勇士醒啦！”阿林张开双臂，刚好接住扑过来的朵朵，把她稳稳地搂进怀里。

阿林的手掌粗糙却温暖，那是常年干农活留下的痕迹，掌心有厚厚的老茧，摩挲着朵朵后背的时候，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触感。他鼻尖蹭了蹭朵朵的额头，闻到了她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混合着小孩子特有的奶气，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昨晚是不是翻来覆去没睡好？看这黑眼圈，跟小熊猫似的。”

朵朵被说得不好意思，往爷爷怀里又缩了缩，小脑袋埋在阿林的肩膀上，吸了吸鼻子。爷爷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种晒过太阳的被子的味道，这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是她最熟悉的味道，只要闻着这个味道，她就觉得特别踏实。她的小手紧紧攥着魔方，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魔方的棱块硌着掌心，却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有点紧张……爷爷，我要是转错了怎么办？要是比别人慢很多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原本亮晶晶的大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怯意。

阿林把朵朵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伸手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头，又帮她把乱糟糟的头发别到耳后：“咱们朵朵什么时候怕过呀？还记得上个月练那个‘小鱼公式’，练到手指都酸了，你都没说过放弃，怎么一到比赛就打退堂鼓啦？”

提到“小鱼公式”，朵朵的眼睛亮了亮，小嘴巴也忍不住动了起来：“我没打退堂鼓！就是……就是昨天幼儿园老师说，今天有好多别的幼儿园的小朋友来比赛，他们都转得可快了。”她还记得昨天下午，老师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拿出手机给她看别的小朋友比赛的视频，视频里的小朋友手指翻飞，魔方在手里像活过来一样，转眼就完成了复原，那速度让她看得眼花缭乱。

阿林看着孙女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朵朵的小鼻子：“那些小朋友是转得快，但咱们朵朵也不差啊。你想想，这三个月你每天都练多久？早上起来练二十分钟，放学回来先练半小时，晚上睡前还要再琢磨琢磨，爷爷都记着呢。”他边说边拿起朵朵手里的魔方，指尖灵活地转了几下，原本被朵朵打乱的魔方，很快就恢复了两个完整的面，“你看，这都是你一点点练出来的本事，本事这东西，藏不住的。”

朵朵盯着爷爷手里的魔方，眼睛里的怯意少了一些。她记得刚开始练魔方的时候，连最简单的“十字花”都要练上大半天，常常转得手指发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一次，她练了一个下午都没成功，急得把魔方扔在地上，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是爷爷捡回魔方，用温水给她泡了泡发麻的小手，然后坐在她旁边，一步一步地教她，把复杂的公式拆成简单的步骤，还编了口诀让她记。比如“前右顺，前右逆”，爷爷就编成“小拳头往前捶，再往后收”，让她一下子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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