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与城市的棱角 第111章 网吧考古

宿舍里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得密不透风，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气息 —— 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醇厚油脂香是绝对的主角，混着廉价火腿肠的咸腥、隔夜外卖盒里残留的酱汁酸腐味，还有电子设备长时间运转散发出的塑料焦糊味，在封闭的空间里发酵成一种独特的 “青春味道”。那些肉眼可见的油脂微粒像被施了魔法，有的黏在积着灰尘的窗帘上，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有的飘到窗台的多肉植物叶片上，给嫩绿的叶片蒙了一层灰黄的薄膜；更多的则在六台显示器排出的热气中翻滚，与主机风扇吹出的气流缠在一起，在天花板下方织成一张淡黄色的雾气网，连灯管的白光都被滤成了暖融融的昏黄。

靠窗的那台老旧空调外机像是患了多年的哮喘病患者，每一次启动都伴随着 “嗡 —— 咔 —— 嗡” 的挣扎声，金属外壳因震动而微微发烫，连窗户玻璃都跟着颤巍巍地响。它的出风口努力吐出一缕缕白色的冷气，那冷气刚离开格栅就被显示器集群释放的滚滚热浪逼得节节后退，在宿舍中央形成一道清晰得能看见的冷热交界线 —— 线的一侧，靠近空调的墙角凝着细小的水珠，地上的拖鞋底都沾着潮湿的印记；线的另一侧，空气灼热得能烤红脸颊，键盘缝隙里积着的饼干渣都仿佛要被烤化。

六台屏幕在黑暗中亮得刺眼，《魔兽世界》的战场画面同步闪烁着：冰封王座的幽蓝光芒从屏幕里溢出来，顺着墙壁爬上天花板，又流淌在五个年轻人亢奋的脸上，给他们眼下的乌青、下巴上的胡茬都镀上了一层冷冽的光晕，仿佛五具披着重甲的战魂。最左边的男生叼着半根没吃完的泡面，面条的汤汁顺着嘴角流到领口，他却浑然不觉，左手死死攥着鼠标，右手在键盘上敲得 “噼啪” 作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中间戴眼镜的男生时不时推一下滑到鼻尖的眼镜，眼睛瞪得像要钻进屏幕里，喉咙里还断断续续地喊着：“快加血！牧师跟上！”；靠门的男生把脚翘在对面的椅子上，袜子上的破洞露着脚趾，他一边操作角色冲锋，一边用脚跟着节奏打拍子，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显示器后面堆着小山似的泡面桶，有的还冒着热气，有的已经发霉，桶壁上的油渍黏着苍蝇的尸体，而这群不眠不休的年轻人，眼里只有屏幕上跳动的血条和技能特效，连窗外天快亮的鱼肚白都没能拉回他们的视线。

老张的身体突然像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抽搐了一下，下一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塑料凳上猛地弹起，整个臀部重重砸在身后那张边缘已经翘皮的廉价复合板桌面上 ——“砰！” 的一声巨响震得人心头发颤，桌面仿佛被抽了一闷棍，发出 “吱呀吱呀” 的痛苦呻吟，四条纤细的桌腿剧烈颤抖着，像是随时要散架一般，桌面上散乱的游戏手柄、烟盒和半块饼干都跟着蹦跳起来。

桌角那罐只喝了一半的冰镇可乐首当其冲，在震波中 “咕噜噜” 地左右摇晃，插在罐口的塑料吸管像狂风中的狗尾巴草般疯狂摆动，棕色的液体顺着吸管内壁急速爬升，又猛地回落，在罐口撞出一层细密的泡沫，那泡沫越堆越高，像啤酒刚开瓶时的酒沫般溢出来，顺着罐身往下淌，在桌面上积成一小滩深色的水渍，还黏住了一只慌慌张张爬过的蟑螂。

“出紫装了！是史诗级护腕！加暴击还带吸血的那种！” 老张的吼声如同平地惊雷，在狭小的房间里轰然炸响，脖子上的青筋绷得像要断裂的琴弦。这声吼威力之大，竟让天花板上那台转了三年的吊扇都 “嗡嗡” 地晃了晃，扇叶上堆积的厚厚灰尘被震得簌簌落下，像一场微型沙尘暴般纷纷扬扬，有大半都飘进了李明面前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泡面里，与红烧牛肉汤搅在一起，泛起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李明皱着眉扒拉了一下泡面里的灰尘，抬头骂道：“老张你疯了！老子这碗面还没吃呢！”

“吃什么吃！史诗级护腕！” 老张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因为激动而不停哆嗦，“老子刷这副本刷了半个月，终于出了！”

“真出了？” 上铺的小王突然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从堆满衣服的被窝里弹坐起来，睡眼惺忪的脸瞬间变得通红。他手脚并用地爬下床沿，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翻起身，脚下的拖鞋都没来得及穿稳，就 “嗖” 的一声像支离弦的箭般冲到老张身后，脑袋凑得几乎要贴到屏幕上，“我看看我看看！卧槽！真的是‘冥渊之怒护腕’！这属性也太顶了吧！”

坐在老张旁边的赵磊正嗦着泡面，听到动静一口面直接喷在了键盘上，他顾不上擦，伸手就去拍老张的肩膀：“老张你可以啊！运气这么逆天？快让我摸摸你的手，沾沾欧气！”

“别碰别碰！别把我的欧气给碰没了！” 老张一把打开赵磊的手，小心翼翼地点击鼠标确认拾取，嘴里还念念有词，“感谢策划爸爸！感谢系统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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