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乐进兵败、孙策偷袭夺取西陵的消息相继传来时,曹操在短暂的沉默后,脸上却并未出现预想中的暴怒,反而露出一丝冰冷的、一切仍在掌控之中的神色。
“西陵在谁手中,并不重要。”曹操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重要的是,它不再在关羽手中。通往益州的粮道与退路已断,目的,便已达到。”
他站起身,走到帐外,遥望夜色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江陵城,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枭雄的冷酷。
“关羽,已成瓮中之鳖,困守孤城!传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日拂晓,继续攻城!我要亲眼看着江陵城破,用关羽的人头,祭奠我儿在天之灵!”对他而言,手刃仇敌。只要拿下江陵,杀了关羽,荆州北部的主动权,依然在他手中。
江陵城中关羽得知西陵易主的消息,丹凤眼怒睁,一掌拍在案几上,须发皆张:“江东小儿!背信弃义之徒!安敢如此!!”他胸中怒火翻腾,既有对孙策趁火打劫的鄙夷,更有对当前绝境的凛然。如今外援彻底断绝,江陵真成了一座需要独立支撑的孤城。但他傲气不改,对身旁的法正、高林道:“即便四面皆敌,关某又何惧之有!唯有死战而已!”
严颜军临时营地。
老将军严颜在撤退五十里后,毅然下令停止后撤,就地选择险要处安营扎寨。他对着不解的部将解释道:“此刻若我等退回永安,孙策便可毫无顾忌,或与曹操合流夹击江陵,或稳固西陵。关将军纵有万夫不当之勇,焉能独抗两面之敌?我等在此扎营,虽兵力不足,却如一根刺,扎在孙策侧后,他若想全力图谋江陵,便不得不分兵防备我等,此为掣肘之策,或可为关将军分担一丝压力!” 这是一位老将在大败之后,能为前方主帅所做的,最无奈却也最坚定的支持。
西陵城头,孙策与周瑜并肩而立,听着探马汇报严颜就地扎寨的消息。孙策不由大笑:“哈哈哈,这严颜老儿,败军之将,还不死心,莫非还想牵制于我?”
周瑜羽扇轻摇,微笑道:“主公,他正是此意。不过,其心可嘉,其力不足虑。我军当下要务,并非与他纠缠。”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郑重,“主公,江陵乃荆州重镇,城高池深,即便曹操能攻下,也必是惨胜,实力大损。届时,我军欲从曹操手中‘接管’江陵,手中必须有足够的力量,既要能‘说服’曹操放手,也要能抵御可能来自刘备的反扑和曹操事后的反悔。”
他看向孙策,目光深邃:“五万兵马,守西陵有余,但欲吞江陵,并震慑群雄,则显不足。请主公立刻下令,从江东再调三万精锐,火速前来西陵!待江陵城破,曹操与关羽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我江东虎贲出动,一举奠定荆州大局之刻!”
孙策闻言,眼中野心之火熊熊燃烧,用力一拍城墙:“善!就依公瑾之言!传令江东,速调三万大军至西陵!这江陵城,我孙伯符要定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陵城承受着曹操复仇怒火最疯狂的灼烧。
城墙在投石机的日夜轰击下变得残破不堪,多处出现了巨大的缺口,全靠守军用人命和沙袋连夜抢修才勉强维持。曹军如同潮水般一**涌上来,又在城头守军舍生忘死的反击下退下去,城墙下堆积的尸体几乎与城垛齐平,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城中府衙,气氛比城头更加凝重。
关羽卸下沾满血污的铠甲,露出疲惫但依旧挺拔的身躯,他对坐在对面的法正沉声道:“军师,如今城中可战之兵,已不足两万,且人人带伤,箭矢、滚木也所剩无几。曹军虽也伤亡惨重,但仍有六万之众,探马来报,襄阳方向还有曹军援兵在陆续赶来……我们……” 即便是傲视天下的关羽,此刻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艰涩。
法正脸色苍白,连日殚精竭虑让他看起来十分憔悴,但眼神依旧冷静。他缓缓道:“将军,主公已亲率大军抵达永安,消息确认无误。只要我们再坚守一段时日,待到主公生力军抵达,内外夹击,曹军久战疲敝,必可一举破敌!届时,一切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关羽闻言,精神微微一振,但法正紧接着的一个“只是……”,让他的心又沉了下去。
关羽急道:“军师!只是什么?你说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给关某卖关子了!”
法正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关羽,吐出了那个无法回避的致命问题:“还是西陵!”
“西陵?”关羽眉头紧锁。
“将军,西陵如今在孙策手中,拥兵五万!”法正语气沉重,“即便主公大军到了永安,若孙策扼守西陵,拒不借道,甚至联合曹操……主公的援军便无法及时抵达江陵城下!届时,我等在内无救兵,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他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不愿说,却可能是唯一生路的提议,“为今之计,若想撑到主公到来……唯有……设法与孙策求和! 至少,要让他保持中立,放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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