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江陵城,原属关羽的府衙,如今已成了曹操的行辕。
两条至关重要的消息几乎同时送达:
其一,刘备亲率十万大军,已出三峡,抵达信陵秭归附近,兵锋直指西陵,救关羽、复失地的意图昭然若揭。
其二,江东使者鲁肃,已至江陵城外求见。
曹操立刻召见鲁肃。
“鲁肃,拜见曹丞相。”鲁肃礼仪周到,不卑不亢。
曹操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抬手虚扶:“子敬先生免礼。吴侯派先生前来,所为何事啊?”
鲁肃直言不讳:“丞相明鉴。昔日盟约,我军助丞相牵制关羽,断其归路。如今江陵已下,荆州北部已定,还请丞相履行前诺,将江陵移交我江东。如此,孙刘联盟破裂,丞相亦可高枕无忧矣。”
曹操沉默了片刻,忽然哈哈一笑,只是笑声中听不出多少喜悦:“哈哈哈,这个自然,自然。我曹孟德言出必行,既然答应吴侯,岂有反悔之理?”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鲁肃,“只是……这擒获关羽之事,不知吴侯打算如何处置啊?”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江陵可以给,但关羽必须交给我。
鲁肃心领神会,从容答道:“丞相放心。待我军正式接管江陵城防之日,必会将关羽缚于麾下,亲自送至丞相面前,听凭丞相发落,以慰公子在天之灵。”
曹操盯着鲁肃看了半晌,才缓缓道:“好。子敬先生一路辛苦,且先去驿馆休息,此事,容我等商议一下交接细节。”
待鲁肃退出后,大堂内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曹操看向麾下谋士,沉声道:“诸位都听到了。孙策要江陵,刘备已至信陵。你们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陈宫率先出列,神色凝重:“主公,此时此刻,万不可与孙策交恶!西陵有江东八万精锐,虎视眈眈。刘备十万复仇之师已抵信陵,若我军与孙策为争夺江陵而翻脸,孙策盛怒之下,极可能与刘备暂时联手,夹击我军!”
他指着地图,语气严峻:“我军经历江陵苦战,虽胜亦疲,如今可战之兵仅剩六万余人。若同时面对孙策八万生力军和刘备十万哀兵,莫说这到手的江陵守不住,恐怕连襄阳重镇也会岌岌可危!届时,恐有全线崩溃之危!请主公三思!”
曹操听着陈宫的分析,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敲击着。他何尝不想手刃关羽,又何尝甘心将浴血奋战打下的江陵拱手让人?但陈宫所言,句句在理,切中要害。形势比人强。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眼中虽有不甘,但更多的是枭雄的理智和决断。
“公台所言极是……”曹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小不忍则乱大谋。一城一地之得失,尚可图来日。若损了根基,则万事皆休。”
他猛地抬起头,下令道:“告诉鲁肃,江陵,我们可以让!但交接需在三日之内完成!同时,严密监视信陵刘备动向,并传令襄阳,加紧城防,以防不测!”
为了大局,曹操不得不吞下这枚苦果,暂时向孙策低头,集中精力应对即将到来的、暴怒的刘备。
三日后,一切依约而行。
孙策率领江东主力,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残破但战略位置极其重要的江陵城。与此同时,被严密捆绑、囚于木笼之中的关羽,也被江东军“移交”给了曹操。
曹操看着木笼中那个依旧昂着头、却难掩颓败之色的身影,复仇的火焰与复杂的情绪交织。他没有立刻处决关羽,而是下令将其严密看押,随即带着剩余的六万大军,携带着缴获的部分物资和巨大的遗憾,退守至当阳。
而另一边,刘备的十万大军已在西陵城外扎下连绵营寨,旌旗蔽日,杀气冲天。中军大帐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刘备亲自出马,仅带数名亲卫,来到西陵城下。他没有穿戴盔甲,只是一身素服,面容平静,看不出丝毫喜怒,但那双平日仁厚的眼眸深处,是冰封的怒火和决绝的意志。
得到消息的周瑜,也轻装简从,出现在城头之上。
“玄德公,别来无恙。”周瑜拱手,语气平和。
刘备抬头,目光如古井无波,直接穿透了所有虚伪的客套:“公瑾,你们江东,此番是何用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他没有质问,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地要一个解释,而这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周瑜心知刘备此刻心境,也不绕弯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道出:“玄德公明鉴。当日曹军势大,关将军困守江陵,危在旦夕。我主孙将军,感念同盟之谊,不忍见关将军孤军奋战,故出兵西陵,本意乃是协防此地,确保江陵后路,以期能助关将军一臂之力。奈何……唉,天不遂人愿,关将军终究……被曹贼所擒。”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沉痛”与“激昂”:“我主得知关将军噩耗,悲愤交加,为给关将军报仇,不惜与曹贼决裂,倾尽全力,浴血奋战,方才从曹贼手中夺回江陵!此心此志,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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