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钜子：从李斯开始逆天改命 第444章 欲亲政揽大权

随着年岁的增长和自我意识的觉醒，年轻皇帝心中那颗名为“亲政”的种子，开始不可遏制地萌发、生长。夜深人静时，他常常独自站在巨大的帝国疆域图前，指尖划过那上面标示的山川河流、郡县封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不再仅仅是竹简上的冰冷文字，而是伴随着他血脉奔流的、炽热而庄严的使命。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那本该由他执掌的、沉甸甸的权柄，如今却大部分悬于“仲父”李斯的手中。他不再满足于仅仅作为一个象征性的存在，或是李斯意志的背书者，他渴望真正地、完全地“亲政”，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牢牢地“揽”入自己手中，让这万里江山真正响彻他独一无二的意志。

这种日益膨胀的**，首先细致而坚定地表现在他对政务参与度的主动提升上。他不再满足于每日在固定的时辰，于宣室殿内听取李斯那已然梳理归纳完毕、甚至附带了初步处理意见的汇报。一日，他于奏对之后，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对李斯言道：“仲父操劳国事，甚是辛劳。日后，凡涉及军国要务、郡县大事的奏章，可先送至朕的寝宫或书房，容朕先行阅览批红，再与仲父商议定夺。”自此，成捆的竹简与绢帛开始直接呈送御前。烛光下，年轻的身影常常伏案至深夜，他不再只是浏览，而是逐字逐句地研读，用那方象征着最高权力的朱砂砚，在简牍的空白处留下密密麻麻的批注、疑问，甚至是对某些措辞的修改意见。他会召见相关部曹的官员，并非仅仅听取结论，而是追问决策的依据、钱粮的数目、民力的调配。他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思维渗透进帝国庞杂肌理的每一个细微血管，让“朕意”在决策的源头便留下深刻的烙印。

其次，这种**体现在他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和经营属于自己的近臣与顾问圈子。李斯虽为“仲父”，权倾朝野，但其门生故吏遍布朝堂，所形成的巨大影响力网络，时常让年轻的皇帝感到一种无形的束缚。他需要一双属于自己的眼睛，一对属于自己的耳朵，一群能与自己共鸣的心腹。于是，他不再局限于接见那些经由丞相府推荐或按资历升迁的官员。他开始更多地单独召见那些他认为是“自己人”的臣子。这些人中，有在官学策论中见识卓绝、被他破格擢升至身边的年轻郎官，他们朝气蓬勃，思想未被旧有框架完全禁锢；有侍奉左右、善于言辞又心思机敏的侍中、常侍，他们能敏锐地体察皇帝的情绪与偏好；甚至还包括一些在石渠阁中治学、敢于在经义上提出新见或直言进谏的博士官。皇帝会在御花园漫步时，或是在便殿赐宴后，与他们看似闲谈般论及古今得失、当下政令的利弊。他从这些非正式的交谈中，汲取着来自不同渠道的信息，拼凑着李斯奏报之外的帝国图景，并借此悄然平衡着那位“仲父”无处不在的巨大影响力。这像是一个正在悄然织就的、直属于皇帝的信息与智囊网络，虽未成型，却已初具雏形。

再者，年轻的皇帝开始在一些具体事务的处理上，尝试绕过或质疑李斯所确立的既定流程与权威。一个标志性的事件，便是关于蜀郡是否新修一条水渠的争议。工部与蜀郡郡守各执一词，案卷依照惯例呈送丞相府待议。若在以往，皇帝只会等待李斯与相关部门商议后，将最终方案呈报御前用玺。但这一次，皇帝在偶然得知此事后，直接下了一道中旨，命持不同意见的双方官员，翌日于清凉殿进行御前辩论。当日，他端坐于御座之上，神情专注地听取了工部官员关于工程耗资巨大、恐伤民力的担忧，以及郡守陈述水渠修成后对沃野千里、增加赋税的长远益处。李斯亦在座中，但角色已从决策的主导者变成了旁听者。最终，年轻皇帝在权衡之后，采纳了郡守的意见，但追加了旨意，要求工程需分阶段进行，严控役夫人数，不得过度征发。虽然最终的决策方向与李斯内心倾向的方案可能并无太大出入，但这种完全绕过丞相府议事程序、由皇帝亲自听取辩论、当场裁断的做法，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其涟漪迅速荡开。这是一个再明确不过的信号：皇帝有意愿，也有能力直接干预具体政务，最高决策权正在向御座回归。

他甚至开始在一些公开场合，有意无意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强调“朕意”的存在。大朝会上，当李斯一如既往地出列，条分缕析地奏报完重要事项并提出处理建议后，年轻皇帝不再仅仅是简单地说一句“准奏”或“依议”。他会适时地开口，或对方案的某个细节提出疑问，或补充一项他认为需要考虑的情形，甚至会对赏罚的尺度做出微调。尽管这些补充和修改往往并非颠覆性的，有时甚至略显青涩，但其象征意义却远超内容本身。那温和却坚定的声音，一次次地向肃立两旁的满朝文武宣告：坐在最高处的，不是傀儡，而是一位拥有独立意志、正在积极行使统治权的君王。最终的决定，源于“朕”的思考与裁断。

这一切细微而持续的变化，如何能逃过李斯那双历经政治风雨、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丹陛之上那股日渐增长的、试图挣脱束缚的力量，那是一种混合着年轻气盛的锐气与帝王天威的压迫感。朝堂之上，那些嗅觉最为敏锐的官员，如廷尉、少府等，已然察觉到了风向的微妙转变。他们奏事时，目光不再仅仅恭敬地聚焦于丞相李斯，而是更多地、带着更深的敬畏，投向那御座之上年轻的身影。请安问候的措辞愈发谨慎，执行皇帝哪怕随口一提的指示时也愈发迅速有力。

年轻的皇帝并未在言辞上直接提出“亲政”的要求，但他这一系列步步为营、坚定有力的举动，无不在昭示着这个强烈的核心意图。他就像一只羽翼渐丰的雄鹰，开始不耐于老鹰的羽翼庇护，急切地振动着日益强健的双翼，渴望迎风而起，去征服和主宰那片本应属于他的无垠天空。这股“欲亲政揽大权”的汹涌暗流，在看似平静的朝堂水面之下激烈激荡，无声地考验着李斯的政治智慧与耐心，也预示着帝国的权力格局，即将迎来一场深刻而不可避免的调整与重塑。山雨欲来，风已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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