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那冰冷决绝的命令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在每一个被烙印者的灵魂深处。裂缝内,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裂谷深处传来的、愈演愈烈的能量咆哮与结构崩解的巨响,如同为赴死者敲响的丧钟。
李言靠在岩壁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叶撕裂的痛楚。体内的伤势远未平息,魔元近乎干涸,那被强行封印的源血晶核碎片更是不时传来灼烫的冲击,试图瓦解他艰难维持的平衡。此刻深入裂谷核心,与送死无异。
影鳞的竖瞳缩成一条细线,它看了一眼状态更差的暴爪邪魔,又看向李言,声音干涩:“我们……没有选择。”
灵魂烙印的存在,本身就是最残酷的驱策。抗拒命令的下场,或许比死在裂谷深处更加凄惨。那冰冷的束缚感此刻如同活物般收紧,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李言闭上眼,深吸了一口裂谷边缘那灼热而污浊的空气,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再睁开时,那双猩红的魔瞳中,疲惫与痛苦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如同岩层般坚硬的决意。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力量。
他挣扎着站起身,骨甲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影鳞默然上前,再次搀扶住他。三头暴爪邪魔也低吼着站起,尽管步履蹒跚,眼中却燃烧着野兽般的凶光,它们简单的思维里,服从强者和求生是唯一的本能。
一行人蹒跚着走出藏身的裂缝,重新暴露在裂谷那光怪陆离的天光与狂暴的能量流之下。悬崖平台上,又有几拨邪魔被那冲天的能量光柱和灵魂烙印的命令吸引而来,它们看到李言这一行伤痕累累的队伍,大多投来漠然或评估的目光,随即不再理会,纷纷沿着岩壁上各种危险的路径,向着裂谷深处进发。在此时的裂谷,像他们这样状态的队伍,并不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即将被淘汰的大多数。
李言没有理会那些目光,他集中精神,再次感应灵魂烙印传递而来的那个精神坐标。坐标指向裂谷极深之处,那里能量反应混乱而强大,如同一个不断旋转的毁灭漩涡。
“那条路,看起来稍微‘完整’一些。”影鳞指向左下方,那里有一条依托着巨大天然石桥延伸向下的崎岖小径,虽然也布满了裂痕和能量侵蚀的痕迹,但比起其他完全依靠攀爬或跳跃的路径,似乎多了几分稳妥。
没有更好的选择。李言点了点头,在影鳞和暴爪邪魔的协助下,再次踏上了通往深渊的道路。
下行之路,比之前更加艰难。裂谷深处的能量乱流失去了外层遗迹的某种束缚,变得愈发狂暴躁动。灼热的火浪与刺骨的寒流毫无规律地交替席卷;扭曲的力场时而将身体向下猛拽,时而又产生强大的排斥,几乎要将人掀飞;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与臭氧混合的刺鼻气味,更夹杂着一种仿佛金属锈蚀又带着甜腻的怪异味道,吸入肺中引得一阵阵烦恶欲呕。
李言必须分出更多的心力,引导微弱的心火护住周身,抵御这些无孔不入的能量侵蚀和环境毒素。这使得他对体内伤势和晶核碎片的压制变得更加困难,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唯有那双魔瞳,依旧在艰难的环境中搜寻着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破碎的邪魔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挂在岩刺上,或沉浮在下方的能量河流中,迅速被腐蚀、消融。一些地方残留着激烈的战斗痕迹,焦黑的坑洞、冻结的冰霜、被巨力撕裂的岩层,无声地诉说着之前的惨烈。甚至有一次,他们亲眼看到前方一队七八名邪魔,在试图穿越一片看似平静的灰白色雾气时,身体迅速僵直、风化,最终化作一堆惨白的粉末,被气流卷散。
危险无处不在,且形式诡异莫测。
“小心那片区域,”李言声音虚弱地提醒,他凭借心火的细微感应,察觉到右前方一片闪烁着七彩琉璃光泽的岩壁周围,空间结构极不稳定,隐藏着看不见的撕裂性能量,“绕过去。”
影鳞毫不犹豫地听从,带领队伍艰难地改变方向。在这种环境下,李言那种对能量和危险的敏锐感知,成了他们能否多活片刻的关键。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邪魔数量反而渐渐多了起来。所有被烙印标记的“暗窟”所属,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彼此之间保持着警惕的距离,很少有交流,但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疯狂氛围在无声地弥漫。当利益冲突或者仅仅是为了清除潜在的竞争者时,血腥的厮杀便会瞬间爆发。
李言这一行状态奇差的队伍,自然成了某些邪魔眼中的“软柿子”。曾有一伙由三只形如鬣狗、浑身长满脓包的邪魔试图靠近,它们嗅着空气中李言身上散发的血腥味,眼中流露出贪婪与残忍。
然而,没等它们真正发动攻击,负责断后的一头暴爪邪魔猛地回头,发出一声压抑着痛苦与暴戾的低吼,尽管它身上伤口还在渗血,但那源自骨子里的凶悍与不惜同归于尽的气势,竟将那三只鬣狗魔震慑得迟疑不前。影鳞也适时地散发出属于中阶邪魔的冰冷煞气,虽然虚弱,但技巧与经验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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