隘口内的杀戮风暴仍在持续,每一声咆哮与骨骼碎裂声都如同重锤,敲打着幸存者的神经。李言蜷缩在狭窄的岩石裂隙深处,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胸膛的剧烈起伏牵动着每一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但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一丝呻吟泄出。
外间杂乱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以及压抑着痛苦的呜咽声不断传来。显然,躲藏起来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侥幸从“血锈隘口”的绞肉机中逃脱的邪魔,此刻都成了惊弓之鸟,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迷宫中寻找着暂时的喘息之机。
李言首先检查自身的状况。魔躯的状况糟糕透顶,背后的翼骨虽然勉强对接,但稍微一动就传来刺骨的酸软与剧痛,短时间内恐怕难以飞行。内腑的伤势在心火的维系下没有继续恶化,但魔元近乎枯竭,如同干涸的河床。最棘手的,依旧是胸膛内那枚被封印的源血晶核碎片。
方才强行催动力量逃遁,使得封印松动了一丝。此刻,那碎片正不安分地散发着灼热的能量波动,如同一颗即将引爆的熔岩核心,不断冲击着心火与那缕冰冷气息构成的壁垒。李言不得不分出近半的心神,小心翼翼地加固封印,引导心火那微弱的净化之力,一点点磨灭碎片逸散出的、试图侵蚀他魔躯的混乱生命力。
灵魂烙印依旧沉寂,但那冰冷的触感如同悬于头顶的利剑。黑袍人显然知晓他们这些“幸存者”的存在,暂时的沉默,或许只是在等待,等待他们耗尽最后的价值,或者……在某个关键时刻,再次驱动他们去完成某种指令。
“必须尽快恢复一丝力量……”李言心中紧迫。在这片废墟中,没有力量,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引导外界那稀薄而狂暴的魔气入体。魔气甫一进入经脉,便如同无数细小的刀片,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其中蕴含的混乱意志更是试图冲击他的意识。心火艰难地运转着,如同筛子般过滤着这些污浊的能量,将其转化为一丝丝微弱且带着刺痛感的魔元,滋养着近乎枯萎的经脉与脏腑。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效率低下,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时间在黑暗中缓慢流逝。外间的声响渐渐平息,只余下裂谷深处那永恒的低沉轰鸣,以及废墟中某些角落传来的、令人不安的细微蠕动声。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半个时辰,或许更久,一阵极其轻微、几乎与岩石摩擦声无异的动静,从裂隙入口处传来。
李言瞬间绷紧了神经,收敛所有气息,魔瞳在黑暗中锁定了声音来源。是影鳞!它那如同阴影般的身形,正艰难地从一道狭窄的石缝中挤进来,身上又添了几道新的伤口,气息比之前更加萎靡。
“你还活着。”影鳞看到李言,竖瞳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它靠着岩壁滑坐下来,声音带着脱力后的沙哑,“外面……暂时安静了。城卫军没有深入追击,似乎在重整防线。剩下的‘暗窟’所属,都躲起来了,各自为战。”
它简单描述了外面的情况。冲过隘口的邪魔,十不存一,且大多带伤。如今都散布在这片广阔的废墟迷宫中,如同受惊的老鼠,既要躲避可能存在的城卫军清扫,又要提防其他“同伴”的暗算。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头暴爪邪魔低沉的声音从裂隙更深处传来,它们也躲在这里,伤势沉重。
李言沉默片刻,感受着体内依旧混乱的状态和那蠢蠢欲动的晶核碎片,缓缓道:“恢复。至少,要能走动。”
他看了一眼影鳞,问道:“有水,或者……相对纯净的能量源吗?”直接吸收外界魔气效率太低,若有蕴含精纯魔能的矿石或者某种凝聚的能量液,情况会好很多。
影鳞摇了摇头,竖瞳中闪过一丝无奈:“这片区域被那种暗红色的能量脉络覆盖,所有东西都带着强烈的侵蚀性。我试着接触过一块晶簇,里面的能量狂暴得几乎能引爆魔元。”它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我逃进来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西北方向,似乎有一种不同的能量波动,更内敛,但也更……危险。”
不同的能量波动?李言心中一动。能被影鳞感知为“不同”且“内敛”,或许并非这片废墟主体那种混乱狂暴的属性。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得到源血晶核碎片的那处洞穴。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
“距离多远?具体方位?”李言追问。
“不远,大概隔着一两条残破的街道。”影鳞用影刃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划出一个简陋的示意图,“但那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沉睡。”
沉睡的东西?李言目光微凝。在这诡异的遗迹中,沉睡的未必是善类,但也可能是某种尚未被激活的机制,或者……是像之前噬能魔苔一样,守护着某种东西的存在。
去,还是不去?
留在原地,依靠缓慢且痛苦的吸收外界魔气恢复,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而且随时可能被城卫军或其他邪魔发现。前去探查,虽然危险,但或许能找到加速恢复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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