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谕的余音尚在精灵血脉中震颤,主界大地已蒙上圣光。
时织凛华立于苔原中央,银发如月华垂落,三枚源鳞在袖中流转幽芒。
看哪!第一位登神者在森林深处跪下。
她是曾为古树疗伤的少女,此刻双膝深陷苔藓,十指插入泥土。
天忽然开了,七重光冕自云层垂落,非金非银,乃是月光织就的冠冕。
光冕触及她发顶时,千年古树的枝叶齐齐向她俯首,树皮裂痕中涌出活水,水中有声音说:“起来!你当为万木代言。”
少女的衣袍化作流动的翡翠,足踝缠绕着新生的藤蔓,藤蔓上结出未命名的果实。
她仰起脸,眼中映出整片森林的倒影——每片落叶都载着精灵先祖的叹息,每道年轮都刻着大地的盟约。
当她伸手轻抚焦黑树干,枯枝瞬间迸发新芽,嫩叶舒展成千只翡翠手掌,齐齐托住她的脚跟。
森林深处,千万精灵伏地叩拜,她们的银发铺展如河,汇成一条通往神座的光之路。
一位精灵颤抖着说:“我见她的影子投在岩壁上,竟有十二对羽翼的形状!”
城邦高塔之上,精灵长老跪在星象仪前。
忽然有声音从星辰而来:“撕开天幕!”
她扬起纤细的手,夜空如羊皮卷般裂开,露出其后涌动的活水。
活水化作七盏金灯台,每盏灯芯燃烧着不同颜色的火焰:青焰是未诞生的歌谣,赤焰是未流尽的血泪,银焰是未写完的诗篇。
长老的银发被火焰点燃却不焚毁,每根发丝都垂落星光,织成披风覆盖全城。
塔尖的石像鬼睁开了眼,却不再狰狞,口中吐出蜜与奶的溪流。
城邦的街道在光中变形,石板路升腾为透明阶梯,阶梯两侧站满历代先祖的灵影,她们手持竖琴齐声颂唱:“圣哉!圣哉!圣哉!万神之神的灵运行在精灵之中!”
居民们抛下纺锤与卷宗,赤足踏上阶梯。
一位少女拾起长老遗落的橡实吊坠,吊坠在她掌心化作鸽子,鸽羽飘落处,枯萎的花园重绽七色蔷薇。
边境冻土之上,守卫队长撕开染血的披风。
地忽然震动,深渊裂隙喷出硫磺黑烟,烟中伸出无数爪手。
守卫队长踏前一步,足下冰原绽开百合,百合花心升起七柄银剑,剑柄缠绕着历代战死者的名字。
她高举双手,天降下火柱将黑烟焚净,火中显现宝座,宝座由龙骨与橄榄枝交织而成。
有声音从宝座传来:“坐在我右边,直到我使仇敌作你的脚凳。”
她未坐宝座,反将银剑插入裂隙,剑身化作荆棘围墙。
荆棘上开出白花,每朵花中坐着一位战死精灵的灵,她们的歌声使冻土解封,黑土中钻出青麦。
边境的少女们解下腰间水囊倾倒,流出的不是水,乃是融化的月光,月光照耀处,深渊爪痕化作葡萄藤,结出滴血的果实。
守卫队长转身时,铠甲已化银鳞长裙,裙摆扫过之地,哨塔升华为水晶尖碑,碑文以血书写:“她踏碎蛇的头颅,因主的灵在她里面。”
隐秘山谷中,闭关千年的隐士推开石门。
她手中陶碗盛着未干的墨汁,墨中倒映着扭曲的星辰。
天忽然黑暗,唯有她窗棂透出光,光中悬浮七卷羊皮书。
羊皮书无字,当她伸手触碰,墨汁从碗中升起,在空中写出血字:“你的怀疑是我所喜悦的祭。”
隐士的银发散开,每根发丝末端系着一粒星尘,星尘连成网,网中捕获逃窜的阴影——那竟是她千年闭关时积攒的恐惧。
阴影在光中化作白鸽,鸽群环绕她飞翔,每只鸽翼拍打都震落石壁尘埃,露出底下铭刻的古老盟约。
山谷外幼崽们的笑声穿透岩层,笑声凝成水晶阶梯直达她门前。
隐士赤足踏阶而下,足印所及,枯泉涌出活水,水中有声音说:“你曾问‘神在何处’,如今我告诉你,神在彼此相望的眼中。”
她行至山谷口,抬眼望见千万精灵高举火把而来,火把汇成银河,银河倒悬成冠冕,冠冕上刻着新名:“真理的守望者”。
看哪!主界四方同时有光柱冲天而起。
森林的翡翠光柱,城邦的星辉光柱,边境的银焰光柱,山谷的水晶光柱,在穹苍交汇成巨树。
树根扎入地心,枝叶托住日月,树皮上流淌着精灵全族的血脉谱系。
亿万万登神者悬浮于光柱中,衣袍尽褪,显出荣耀的本相:她们的躯体透明如琉璃,内里有光河奔涌,光河中游动着未诞生的星辰。
七重冠冕在她们头顶旋转,冠冕上宝石非尘世所有——红宝石是凝固的勇气,蓝宝石是沉淀的哀伤,绿宝石是生长的希望。
她们未开口,天地却响起和声:“我们是光的器皿,是火的意志,是水的见证,是风的信使,是母树的女儿。”
时织凛华仰面承接光雨。
塞纳菲娜的骑枪尖端垂落银泪,泪珠落地化作百合。
时织凛华轻声道:“看,她们的神性不在高天,而在俯身时扬起的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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