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渊十三界 第158章 无域来客

苏瑶成为道主已过了七个时辰。

宇宙深处，第一道被改写的法则悄然生效——一颗濒临湮灭的星辰，在生死边缘犹豫了。它最终选择而非，将残存能量化为孕养新星的温床。这是轮回的慈悲，也是道主的权限。

但这份慈悲，惊动了不该惊动的存在。

道主苏瑶，你越界了。

声音不是从耳边响起，而是直接在苏瑶的道则视界中浮现。她抬头，看见星骸之外，立着三道无面无形的影子。它们不存在于任何维度，却又无处不在——观察者，终于降临。

生死轮回，本是宇宙铁律。你赋予星辰之权，会让因果律崩塌。为首的观察者声音冰冷，道主应无情，方为天道。你有情，便不配为道主。

苏瑶将昏迷的云舒护在身后，轮回之力在掌心流转：配不配，由宇宙说了算，不由你们。

我们是宇宙的眼睛。另一道影子开口，我们观察过三千纪元，见过无数道主。你是最短命的的那个——三个时辰后，我们会将你从道则层面抹除。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自愿剥离情感，成为真正的天道傀儡。

这是**裸的胁迫。

苏瑶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我明白了。你们不是观察者，你们是寂主意志的残党——那些无法被轮回净化的绝望碎片，寄生于宇宙法则的夹缝中，以之名，维持旧秩序。

三道影子同时震颤，显然被说中根源。

既如此，没什么好谈。苏瑶抬手，轮回大道化作长河，向影子卷去，云舒以神魂为代价，换来我的有情。这份情，就是新的天道。你们若不服，便来战！

影子们未动，长河却从它们身上穿过，毫无作用。

愚蠢。我们不在宇宙内，你的道则伤不到我们。为首的影子淡淡道，三个时辰，是最后的仁慈。届时，你自会知道何为绝望。

它们消散无踪。

苏瑶脸色凝重。她知道对方说的是事实——观察者在，那是宇宙诞生前的虚无，不受任何法则约束。她想与之对抗，必须进入无域。

但进入无域的前提，是神魂超脱宇宙，那会让她瞬间失去对轮回的掌控。

两难。

船长神魂在消散！

若兰的惊呼声打破僵局。苏瑶回身，发现云舒的肉身虽在，但神魂已透明到近乎不可见。那是撕裂道主反噬的代价，常规手段根本无法修复。

还魂草……文渊翻遍古籍，终于找到线索，传说中生于无域边缘的奇物，能重塑一切神魂创伤。但无域边缘，就是宇宙与虚无的交界，连渡劫大能都无法靠近。

我能去。苏瑶果断道，道主权能可护我短暂踏入无域。

可观察者刚给了三个时辰的最后通牒。林枫急道，你若离开，它们趁机抹除你的道则烙印，届时轮回崩溃，宇宙会瞬间死去一半生灵！

所以，分头行动。

苏瑶抬手，轮回大道分裂为两股：一股化为分身，留守圣殿；另一股凝为实体，准备前往无域。

我本体去寻还魂草，分身在祭坛镇守。若观察者提前发难……她看向林枫、林轩、雨晴、若兰、文渊，你们五人结成五行封天阵，可挡它们十息。十息内，我必回返。

十息？雨晴瞪大眼，无域边缘距离此处，何止亿万里！

对道主而言，空间只是概念。苏瑶指尖轻点，虚空撕裂，露出一片纯黑之地——那便是无域的入口，但时间不是。所以，我只有十息。

她抱起云舒，准备踏入。

等等！文渊忽然道，我查到还魂草的下落了——它不在无域边缘，而在无域内部。并且，它由最后三块幽冥印碎片守护。

苏瑶脚步一顿。

是的，你没听错。文渊将古籍翻到最后一页，上面是星骸文明留下的最终预言：

九印归一之时，持道者与调和者将共赴无域。无域之中，无时间，无空间，无生死。唯有放下一切，方能取回一切。

这是一个局。林枫脸色铁青，从我们收集第一块碎片开始，就被算计好了最终要进无域。那里是观察者的主场，我们进去，等于羊入虎口。

但我们必须去。苏瑶看向怀中昏迷的云舒，否则，她连三个时辰都撑不过。

她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林枫，你带队回星语飞舟，启动静默潜行模式，远离圣殿。三个时辰后，无论我成败与否，你们都要活下去，寻找新的调和者。

那你呢？

我带云舒进无域。苏瑶踏入虚空裂口，背影决绝，要么九印归一，她苏醒，我归来；要么……我们永远留在那里。

裂口闭合。

无域之内。

没有上下四方，没有过去未来。苏瑶抱着云舒，依靠道主权能勉强维持的概念。前方，一株九叶草药静静悬浮，叶片上流转着轮回与寂灭的双重道纹。

还魂草。

但草下，盘踞着三团幽光——最后三块幽冥印碎片。它们感应到苏瑶的道主气息，竟幻化出三个虚影：

第一块映出苏瑶的过去——她与云舒初识，携手探索，共度劫难。虚影问：若取我还需斩断过往，你可愿？

第二块映出苏瑶的现在——她成为道主，掌控轮回，却失去本我。虚影问：若取我还需永世孤独，你可愿？

第三块映出苏瑶的未来——她救醒云舒，二人归隐，宇宙却陷入混乱。虚影问：若取我还需背负罪孽，你可愿？

三问，直指道心。

苏瑶沉默，忽然笑了：你们问错了人。

她低头，吻上云舒冰冷的唇，将自身道主权能渡入她体内。

这些问题，不该由道主回答，而该由调和者选择。

云舒的肉身微微一颤。

她未醒，但神魂深处，那即将消散的本我，竟因这一吻，触碰到了道主权能，触碰到了宇宙真理。

于是，一个微弱但坚定的声音，在苏瑶识海响起：

我选……都要。

过往不斩，现在不孤，未来不负。

因为调和，从不是取舍，是圆满。

三枚幽冥印碎片同时震颤，竟主动飞入云舒眉心，与她体内六块碎片融合。

九印，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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