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卢象升 第21章 朝堂风云

三月初二，早朝。

紫禁城太和殿内，文武百官按品级站立，一片肃穆。但在这庄严的表象下，却暗流汹涌。

崇祯皇帝刚刚处理完几个例行公事，兵部尚书杨嗣昌就出班奏事。

皇上，臣有本奏。

崇祯有些不耐烦，最近各种糟心事太多，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杨嗣昌展开奏折，朗声道：臣接到各地奏报，李自成贼军势头愈发猖獗，连破数城，百姓流离失所。臣恳请皇上速派督师统兵剿匪，以安民心。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朝中的老狐狸们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在敲打卢象升，暗示他这个督师没有尽职。

果然，崇祯皱起了眉头：督师不是已经任命了吗？忠国公现在在做什么？

杨嗣昌装出为难的样子：回皇上，忠国公...忠国公似乎在忙着处理太行山的事务。

太行山的事务？崇祯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朕不是给了他一个月时间处理吗？怎么还在忙这个？

这个...杨嗣昌欲言又止，摆出一副我很为难但又不得不说的表情。

崇祯最看不得这种吞吞吐吐的样子：有话直说！

皇上，据臣所知，太行山联盟的情况比想象的复杂。那些山寨头领对朝廷颇有微词，而且...杨嗣昌停顿了一下，而且似乎对忠国公极为依赖，根本不愿意接受其他官员的管理。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

户部尚书倪元璐出班道：皇上，太行山联盟既然是民间组织，为何不能接受朝廷的正常管理？这岂不是目无朝纲？

工部尚书范景文也附和道：是啊，皇上。如果任由地方势力如此发展下去，天下岂不是要大乱？

内阁首辅周延儒见势头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皇上，太行山情况特殊，或许需要循序渐进。毕竟那里刚刚经历大战，民心不稳，强行改变恐怕会有反效果。

杨嗣昌冷笑一声：周大人，您说得轻巧。可是李自成那边可不会等我们慢慢来啊！现在各地告急的奏折堆积如山，督师大人却在忙着安抚，这合适吗？

这话说得很毒，直接把卢象升放在了不务正业的位置上。

崇祯听了更加恼火：朕任命他为督师，是让他剿匪的，不是让他去当山大王的！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匆匆进殿，跪地禀报：皇上，河南巡抚紧急奏报！

太监展开奏折：河南巡抚奏：李自成贼军攻破许昌，知府何应奎殉国，百姓死伤无数。贼军现正向开封进发，请朝廷速派援军！

消息一出，朝堂上顿时炸了锅。许昌失陷，开封危急，这可是天大的事！

杨嗣昌趁机进言：皇上，事态紧急！李自成已经兵临开封城下，若是开封再失，贼军就要直逼京师了！

崇祯脸色铁青：督师在哪里？为什么没有阻止李自成？

这个问题让朝堂上一片死寂。大家都知道卢象升在京师，但没人敢直说。

还是杨嗣昌地站了出来：回皇上，忠国公还在京师。据臣所知，他正在为太行山的事情奔走，尚未南下督师。

什么？崇祯几乎是吼出来的，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为太行山的事情奔走？

周延儒见状不妙，连忙说道：皇上息怒，或许忠国公有别的考虑...

别的考虑？崇祯怒极反笑，朕任命他为督师，他就应该以督师的职责为重！现在李自成都快打到京师了，他还在考虑什么太行山？这是把朕的江山当儿戏吗？

杨嗣昌见火候差不多了，适时补刀：皇上，臣以为应该立即召见忠国公，询问督师事宜的进展。毕竟军情如火，不容拖延。

传旨！崇祯一拍龙案，立即宣忠国公入宫！朕要当面问问他，到底把督师的职责放在什么地方！

消息很快传到悦来客栈。卢象升接到召见的旨意，心中暗叹。看来杨嗣昌的计谋得逞了，自己这次恐怕要面临一场硬仗。

国公，要不要先想个说辞？杨国柱担心地问道。

卢象升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见招拆招了。

一个时辰后，卜象升再次踏进了乾清宫。这一次，殿内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

臣卢象升见过皇上。

免礼。崇祯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卢象升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爱卿，朕问你，督师的职责是什么？

回皇上，督师的职责是统领各路兵马，剿灭流寇，安定天下。

很好。崇祯点头，那朕再问你，你接受督师任命到现在，都做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很尖锐。卢象升沉思片刻：回皇上，臣接受任命后，一直在研究各路军情，制定剿匪策略。同时，也在处理太行山联盟的事务，以便抽调兵力南下。

处理太行山联盟的事务？崇祯冷笑，你是怎么处理的？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完？

卢象升暗道不好，看来杨嗣昌的消息很灵通：回皇上，太行山联盟情况复杂，各寨头领性格倔强，需要耐心劝说。臣正在逐一沟通，相信很快就能解决。

很快？崇祯的声音提高了，朕给你的期限是一个月，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你知不知道这五天里李自成做了什么？

卢象升心中一沉：请皇上明示。

他攻破了许昌！知府何应奎殉国！现在正在进攻开封！崇祯越说越激动，而你这个督师，却在京师为太行山的事情奔走！

这下卢象升彻底明白了杨嗣昌的用心。对方这是要把李自成的所有罪名都扣在自己头上。

皇上，李自成攻破许昌，臣确有失察之罪。但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调集兵力南下，而不是追究责任。

调集兵力？崇祯冷笑，你的兵力在哪里？不是都在太行山吗？你现在能调出几个兵？

这话直接戳中了要害。卢象升确实面临着兵力不足的问题，但这不是他造成的。

皇上，臣虽然只带了三千精兵在京，但可以调集各路总兵的兵马。只要皇上下旨，臣立即统兵南下。

各路总兵？杨嗣昌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忠国公，您知道各路总兵现在都在忙什么吗？

卢象升看向杨嗣昌：请杨尚书明示。

他们都在忙着防备太行山联盟啊！杨嗣昌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山西总兵、河北总兵都向臣汇报，说太行山联盟兵强马壮，让他们很担心。在这种情况下，您觉得他们还能抽调多少兵力南下？

这招更狠！杨嗣昌这是把太行山联盟说成了各路总兵的威胁，让他们不敢轻易调兵。

卢象升强压怒火：杨尚书，太行山联盟从未威胁过任何人，各路总兵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多余？杨嗣昌冷笑，忠国公，一个拥有一万多兵马的武装集团，占据着地势险要的太行山，各路总兵能不担心吗？

太行山联盟是为了抗击清军而组建的，怎么能说是威胁？

抗击清军？杨嗣昌步步紧逼，那请问忠国公，现在清军在哪里？太行山联盟为什么还不解散？

这个问题让卢象升一时语塞。确实，清军暂时退却了，按理说联盟应该解散。但现在的情况是，一旦解散联盟，太行山就会重新陷入混乱。

崇祯见卢象升不说话，更加恼火：爱卿，你倒是说话啊！朕现在很想知道，你到底是大明的督师，还是太行山的盟主？

这话问得很重，几乎是在质疑卢象升的忠诚了。

卢象升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皇上，臣自受国恩以来，无一日不以国事为重。太行山联盟的存在，确实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朝廷。

服务于朝廷？崇祯冷笑，那为什么他们不肯接受朝廷的管理？

皇上，那些山民世代居住在山中，对朝廷的制度不太了解。臣正在耐心解释，相信他们会理解朝廷的苦心。

杨嗣昌在一旁讥讽道：忠国公，您说得轻巧。可是据臣所知，那些山寨头领明确表示，只听您一人的号令，其他人去了根本指挥不动。这还叫服务于朝廷？

卢象升知道再辩解也没用，索性直接摊牌：皇上，臣愿意立即南下督师，至于太行山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

暂时搁置？崇祯眯起眼睛，那一万多兵马就这么放在那里不管？

皇上，臣可以留下副将杨国柱代为管理，绝不会出现问题。

杨嗣昌立即反对：忠国公，杨国柱只是个副将，如何能管理得了一万多人的武装？万一出了乱子，谁来负责？

这下卢象升彻底被逼到了墙角。进退两难，左右为敌。

崇祯在殿内踱步，越想越气：朕现在算是明白了，你这个督师当得很舒服啊！既有朝廷的名分，又有自己的地盘。进可攻，退可守，简直是天下第一的美差！

这话已经很重了，几乎是在指责卢象升心怀不轨。

卢象升知道再不表态就真的完了：皇上，臣愿意立即解散太行山联盟，专心督师事务！

解散？杨嗣昌阴阳怪气地说，忠国公，您说解散就能解散？那些山寨头领会听您的？

臣有把握说服他们。

说服？崇祯冷笑，用什么说服？用你在他们心中的威望？

这话问得很尖锐，直接点出了问题的核心——卢象升在太行山的影响力太大，已经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

正在这时，又有太监进殿禀报：皇上，开封急报！

李自成大军已兵临开封城下，知府邵维纶死守待援。请朝廷速派大军救援，否则开封不保！

消息一出，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崇祯缓缓转向卢象升：忠国公，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卢象升知道，这一次真的到了生死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