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卢象升 第20章 杨嗣昌谋

二月二十六，兵部尚书府。

杨嗣昌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桌案上摊着一堆地图和奏折。作为兵部尚书，他对全国的军事部署了如指掌，但现在最让他头疼的，却是太行山那个小小的角落。

该死的卢象升！杨嗣昌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把砚台都震得跳了一下。

昨天温体仁那边的回复让他很不满意。那个老狐狸明显是想坐山观虎斗，既要看自己的笑话，又不愿意真正出力。

老爷，管家小心翼翼地进来，几位大人都到了。

请他们进来。杨嗣昌整理了一下心情。

很快，三个人走进了书房。为首的是兵部侍郎陈新甲，此人是杨嗣昌的心腹。另外两个分别是兵部主事张若麒和锦衣卫千户李明道。

见过尚书大人。三人齐声行礼。

都坐吧。杨嗣昌挥挥手，昨天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陈新甲点头：卢象升在宫中应对得滴水不漏，皇上给了他一个月时间处理太行山的事。

一个月！杨嗣昌冷笑，他以为一个月就能摆平？简直是痴心妄想！

张若麒疑惑地问：大人，卢象升既然答应了处理，我们是不是应该等等看？

杨嗣昌瞪着他，等他把太行山的事情真的摆平了，我们还怎么对付他？

李明道是个聪明人，立即明白了杨嗣昌的意思：大人是说，不能让他真的解决太行山问题？

正是！杨嗣昌站起身来，太行山联盟就是卢象升的软肋，也是我们对付他的最好武器。如果让他把这个问题解决了，以后还怎么找他的麻烦？

陈新甲皱眉道：可是大人，皇上已经给了他期限，我们如果阻挠...

谁说我们要阻挠了？杨嗣昌奸笑道，我们只是要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一些。

怎么个复杂法？

杨嗣昌走到地图前，指着太行山的位置：你们看，太行山地处要冲，北可威胁幽燕，南可俯瞰中原。如果真的有人在那里称王称霸，对朝廷的威胁可不小。

大人的意思是...

我们要让皇上相信，太行山联盟已经成了气候，不是卢象升想解散就能解散的。杨嗣昌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甚至，我们还要让皇上怀疑，卢象升根本就不想解散联盟。

这话一出，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这可是要往死里整卢象升的节奏啊。

李明道有些担心：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万一被发现...

发现什么？杨嗣昌不屑地说，我们又没有造假，只是在传播一些的消息而已。

张若麒不解：什么真实消息？

杨嗣昌坐回椅子上，慢慢说道：比如说，太行山联盟的实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比如说，那些山寨头领对朝廷颇有怨言。再比如说，卢象升在太行山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令人担忧的地步。

这些...陈新甲迟疑道，好像也不全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杨嗣昌得意地笑道，最好的谎言，就是基于真实的夸大。我们只需要把事实稍微放大一些，再加上一些合理的推测，就足以让皇上坐立不安了。

李明道眼中一亮：大人高明！这样一来，即使卢象升真的想解散联盟，皇上也会怀疑他的诚意。

不错。杨嗣昌点头，而且，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下手。

什么角度？

督师的角度。杨嗣昌眯起眼睛，卢象升现在是督师，负责剿灭李自成。但他却把主要精力放在太行山的事情上，这说明什么？

陈新甲恍然大悟：说明他更关心自己的地盘，而不是国家大事！

正是！杨嗣昌拍案叫好，一个督师，不专心对付流寇，却忙着处理自己的，这本身就是失职。

张若麒补充道：而且，如果他真的回太行山处理联盟的事，就等于擅离职守。

妙啊！杨嗣昌越说越兴奋，这样一来，无论卢象升怎么做，都是错的。回太行山，就是擅离职守；不回太行山，就是阳奉阴违。

三个心腹都被杨嗣昌的计谋震住了。这招确实够狠，简直是把卢象升往死路上逼。

那大人，我们具体怎么操作？陈新甲问道。

杨嗣昌想了想，说道：分几步走。第一步，派人去太行山实地探查，收集更多的。

这个不难。李明道点头，锦衣卫在各地都有眼线，太行山也不例外。

第二步，联络各地的总兵和巡抚，让他们向朝廷汇报太行山联盟的。

这个...陈新甲有些为难，那些总兵巡抚未必愿意配合啊。

愿不愿意配合，要看我们怎么说。杨嗣昌冷笑，如果我们告诉他们，太行山联盟有可能威胁到他们的地盘，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确实，地方官员最怕的就是有人在自己的辖区内搞事情。如果太行山联盟真的有扩张的倾向，那些总兵巡抚肯定坐不住。

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杨嗣昌压低声音，我们要让皇上看到，卢象升在督师职位上的不称职

怎么让皇上看到？

很简单。杨嗣昌拿起一份奏折，李自成最近又攻下了几座城池，各地的求援奏折雪片般飞来。我们只需要在呈递这些奏折的时候，稍微提一下督师大人忙于，无暇顾及剿匪大业...

这招更狠。崇祯最关心的就是李自成的问题，如果真的以为卢象升因为太行山的事情耽误了剿匪，那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张若麒有些担心，万一卢象升真的专心剿匪，不去处理太行山的事呢？

杨嗣昌得意地笑道：那更好！如果他不去处理太行山，就是违抗圣旨。到时候我们就有更充分的理由弹劾他了。

这下三个心腹都服了。无论卢象升怎么选择，都逃不出杨嗣昌的算计。

不过，杨嗣昌忽然话锋一转，有一点你们要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扳倒卢象升，而不是真的要搞乱天下。所以，行动的时候要有分寸。

大人放心，我们明白。

还有，杨嗣昌叮嘱道，这些事情都要暗中进行，不能留下把柄。万一事情败露，你们知道该怎么说。

知道，就说是为了国家安全，例行调查。

很好。杨嗣昌满意地点头，那就开始行动吧。记住，时间紧迫，一个月后卢象升就要交差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做好准备。

三人领命而去，杨嗣昌独自在书房里沉思。

说实话，他对卢象升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主要是政见不合。但在官场上，政见不合往往比血海深仇还要可怕。

卢象升的存在，就是对他权威的挑战。一个武将，竟然在朝堂上屡次顶撞他这个兵部尚书，简直是不可容忍。

更要命的是，卢象升还有实力和威望。如果任由他发展下去，迟早会成为朝中的一方诸侯。到那时，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就要靠边站了。

所以，必须趁现在下手。

卢象升啊卢象升，杨嗣昌自言自语道，不是我要害你，是你太不识时务了。在这个朝堂上，只有一个太阳，那就是皇上。你想当第二个太阳，那就只能死。

与此同时，在太行山上，杨国柱正在向诸葛青云汇报京师的最新消息。

先生，国公传来消息，朝中的形势很不好。杨嗣昌和温体仁都在搞小动作。

诸葛青云皱起眉头：具体是什么小动作？

听说杨嗣昌派了不少人四处活动，要收集我们太行山联盟的。温体仁那边也在联络旧部，准备上书弹劾国公。

果然如此。诸葛青云叹了口气，看来，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

李逵在一旁听得火冒三丈：他娘的！这帮狗官就知道窝里斗！大哥在前面为国杀敌，他们在后面捅刀子！

李寨主息怒。诸葛青云摆摆手，现在发火没用，关键是要想办法应对。

张横问道：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诸葛青云沉思片刻：首先，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朝廷真的翻脸，我们就要准备自立。

自立？孙胖子吓了一跳，那岂不是造反？

时势如此，由不得我们选择。诸葛青云冷冷地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可是国公还在京师，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啊。杨国柱担心地说。

放心，国公肯定有安排。诸葛青云站起身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对变故。

在京师的悦来客栈里，卢象升也在制定自己的对策。他已经预料到杨嗣昌会有所行动，但具体会采取什么手段，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看来，这一个月注定不会平静了。卢象升望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暗想。

朝堂上的暗斗已经开始，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