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邪十三针 第30章 “镇风” 镇灵

风蚀古城的黄沙早已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林异握紧手中的“追影”针，针尖跳动的蓝光比在城外时明亮数倍，却忽明忽暗，仿佛被什么力量干扰着。呼啸的风沙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哭泣。

“咳咳……”林异被风沙呛得咳嗽，刚想运转真气护住口鼻，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他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沙堆中缓缓升起一个半透明的老者身影，身上穿着残破的铠甲，腰间挂着生锈的弯刀。

老者飘在离地面三尺高的地方，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林异，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又是来抢镇风针的？看你这打扮，不像那些利欲熏心的盗墓贼。”

林异停下脚步，拱手行礼：“晚辈林异，并非为抢夺而来。听闻镇风针能平定风沙，镇压妖邪，特来求取此针，以解古城之困。”

“解困？”老者发出一声冷笑，周围的风沙突然变得狂暴起来，卷起丈高的沙柱，“近百年来，说这种话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们要么想拿镇风针卖钱，要么想靠它操控风沙为非作歹，最后都成了古城的养料！”

沙柱中渐渐浮现出无数士兵和百姓的亡魂，个个面带痛苦，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胸口插着断矛，显然都是惨死之人。他们围着林异盘旋，怨气化作实质的黑丝，不断侵蚀着他的护体真气。

林异祭出“镇山”针，银针蓝光暴涨，在周身形成一道屏障：“老前辈，晚辈知晓你们受了百年苦难，但滥杀无辜终究不是正道。若你们信得过我，我定能让风沙平息，还古城安宁。”

“正道？”老者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悲愤，“当年我们死守城池三个月，弹尽粮绝时城主却偷偷开城投降！敌军屠城三日，血流成河，连三岁孩童都没放过！我们死后魂魄不散，还要被黑风老妖囚禁在此，永世受风沙煎熬，你跟我讲正道？”

风沙突然凝聚成一把巨大的沙刃，带着破空之声劈向林异。林异挥剑格挡，桃木剑与沙刃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他手臂发麻。他知道这些亡魂积怨太深，若不能解开他们的心结，根本无法靠近镇风针。

“老前辈，敌军屠城、城主背叛，这些都是血海深仇。”林异稳住身形，真诚地说道，“但你们困在此地百年，不仅无法报仇，反而被邪祟利用，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老者愣了一下，沙刃停在半空：“你说什么？被邪祟利用？”

“正是。”林异趁热打铁道，“你们的怨气本是纯净的执念，却被黑风老妖吸食炼化，用来操控风沙残害生灵。长此以往，你们的魂魄终将消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周围的亡魂骚动起来，有的面露迷茫，有的则愤怒地嘶吼：“你胡说！老妖说帮我们报仇，只要集齐足够的生魂，就能让仇人不得好死！”

“那它做到了吗？”林异反问，“百年间它吞噬了多少生灵？你们的仇人早已化为枯骨，而你们却成了它的傀儡，这值得吗？”

老者沉默了，沙柱中的亡魂也渐渐安静下来。过了许久，老者才缓缓开口：“你说得有几分道理……但我们被老妖的邪术束缚，根本无法自主。要取镇风针可以，你得先证明自己有能力破除它的控制。”

林异眼神一亮：“请老前辈示下。”

“黑风老妖的本体藏在神殿穹顶的风眼之中，”老者指向城中心的方向，“它以我们的怨气为食，以镇风针的灵力为根。你若能杀了它，让风沙平息三日，我们就信你是真心为古城而来，到时候镇风针任你取走。”

“晚辈定不辱使命。”林异郑重承诺。

老者挥了挥手，前方狂暴的风沙突然分开一条通路：“沿着这条路走，能直达神殿。但路上的机关陷阱都是我们当年守城时设下的，你好自为之。”说完，他的身影渐渐沉入沙堆，周围的亡魂也随之消散。

林异深吸一口气，沿着风沙让开的通路前行。这条路比想象中更难走，地面上布满了伪装成黄沙的流沙陷阱，稍不注意就会陷入其中。他每走三步就用桃木剑试探地面，剑尖触到虚空时会泛起白光，提醒他此处有诈。

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横跨沙谷的石桥。石桥看起来早已腐朽，桥面上布满了裂缝，桥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林异正欲过桥，桥对岸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外来人，此桥不通！”

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兵亡魂出现在桥头，铠甲上的血迹清晰可见：“此桥是当年我们阻断敌军退路用的，设有翻板机关，非我族类踏上必死无疑。”

林异停下脚步：“前辈可否行个方便？我要去神殿除妖。”

士兵亡魂冷笑：“除妖？说得比唱得好听！上个月有个自称道士的人也这么说，结果刚到神殿就想强行取针，被老妖撕碎了喂风沙。”

“我与他不同。”林异掏出“追影”针，针尖蓝光闪烁，“我是玄阳大师的弟子，奉师命前来寻找镇魂针，镇压天下邪祟。”

士兵亡魂盯着银针看了半晌，长矛微微下垂：“玄阳大师……二十年前他曾来过古城，想帮我们超度，却被老妖打伤。你若真是他的弟子，就该知道过桥的规矩。”

“请前辈明示。”

“石桥机关由十二处机括控制，”士兵亡魂指向桥面的十二个位置，“每个机括对应一个守城口令。你若能说出正确口令，机关自会失效。”

林异心中一紧，他哪知道什么守城口令。正发愁时，突然想起老者刚才的话，试探着说道：“忠魂不泯，守土卫疆？”

第一个机括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桥面的一处裂缝缓缓闭合。士兵亡魂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算你蒙对一个。”

林异精神一振，继续回忆着壁画上的内容：“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第二个机括应声而开。就这样，他根据一路上看到的壁画和老者的话语，连蒙带猜地说出了十二个口令，石桥上的机关全部失效，桥面变得稳固起来。

士兵亡魂收起长矛，侧身让开道路：“去吧，但愿你真能杀了老妖。”

林异拱手致谢，快步走过石桥。穿过石桥后，神殿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这座神殿远比想象中宏伟，虽然大半已被黄沙掩埋，但残存的门楣上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两根盘龙石柱傲然挺立，彰显着当年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