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142章 冰消渐融

时光如水，静静流淌。自白薇回到莫邪山庄，转眼便是一个月过去。山庄内的气氛，随着她的变化，也悄然发生着令人欣喜的转变。

那层笼罩在白薇周身、若有若无的冰壳，正在春日暖阳与亲人关怀下，一点点地消融。

最初几日那种程序化的礼貌和疏离渐渐褪去，她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清晨，她不再只是安静地坐在窗前，而是会随着白芷一同在静心苑的小庭院里漫步，偶尔会停下脚步，指着某株新绽的花苞，轻声问：“阿姐，这是什么花？”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切的好奇，而非单纯的认知询问。白芷便会耐心地告诉她，眼底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慰。

她用膳时，不再只是机械地进食，偶尔会对某道菜多动几筷子，甚至会对瑶光送来的、造型别致却味道古怪的“试验品”点心，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然后抬起清澈的眸子看向一脸期待的瑶光，轻声说：“有点……太甜了。”虽是指出不足，却让瑶光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白薇姐姐终于会对她的点心做出“评价”了！

江小年依旧是每日必到的访客。他有时会带来新做的、适合女子防身用的小巧机关暗器，有时只是分享在外巡逻时看到的趣事，比如苍玄如何被一只山鸡追得满山跑。白薇听着，不再是仅仅安静地看着他，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甚至有一次，当江小年模仿苍玄狼狈的样子时，她竟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很轻，如同玉石轻叩，却瞬间让整个院子都明亮了起来。江小年愣在原地，看着她难得展露的笑颜，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温暖而酸涩。白芷更是红了眼眶，背过身去悄悄擦拭。

她开始主动走出静心苑，在白芷或江小年的陪伴下，在山庄内慢慢走动。她会驻足观看墨卫们操练，眼神专注；也会在李存辉等人擦拭火器时，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上一会儿，虽不靠近，但那份凝视已不再是空洞的观察。

有一次，瑶光兴冲冲地跑来，手里拿着一个改良后的“千机盒”，献宝似的递给白薇：“白薇姐姐，你看！这次肯定不会再卡住了！”白薇接过，手指灵巧地拨动了几下机关，那复杂的盒子竟在她手中流畅地打开、组合、变形，速度之快，手法之精准，让自诩机关小天才的瑶光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里，”白薇指着盒内一处极其细微的卡榫，声音平静却清晰，“若是打磨得更圆滑半分，会更顺畅。”她并非刻意炫耀，只是基于某种深入骨髓的、对结构与效率的本能判断。

瑶光先是惊讶，随即是满脸的崇拜：“白薇姐姐你好厉害！我弄了好几天都没发现！”她看向白薇的眼神，彻底从之前的同情和小心翼翼，变成了闪闪发光的敬佩。

就连苍玄，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变化。以往它只是远远地、警惕地观察她，现在却会在她散步时，默默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如同一个沉默的护卫。偶尔，白薇会停下，回头看向它，苍玄便会竖起耳朵，幽绿的狼瞳与她对视片刻，然后甩甩尾巴，继续跟上。

这一切细微而持续的变化，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众人悬着的心，也随着她脸上越来越多的生动表情，随着她逐渐清晰的、带着个人色彩的言语和反应，一点点地放了下来。

墨成与江流在书房对弈时，谈及此事，眉宇间也轻松了不少。

“看来，亲情与时间是治愈心伤的良药。”墨成落下一子，语气欣慰。

江流沉吟片刻，道：“根基虽在恢复，但苏胤留下的烙印，未必如此轻易根除。仍需谨慎观察，不可掉以轻心。”他目光深远，作为“纠门”传人，他深知人心之复杂，尤其是被刻意扭曲过的人心。

这日午后，阳光暖融。白芷、江小年和白薇三人坐在静心苑的亭子里喝茶。白薇捧着一本山庄内找来的杂记，安静地看着，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神情恬淡。

白芷与江小年低声交谈着，目光却不时温柔地落在妹妹身上。

忽然，白薇从书页中抬起头，看向江小年，眼神清澈，带着一丝询问：“小年哥，我们……什么时候回白石镇看看？”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白芷和江小年同时一怔。

白石镇。那个承载了他们童年、也埋葬了他们至亲的故地。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回去”，提及那个与她血脉根源相连的地方。

江小年心中巨震，他看着白薇那双不再冰冷、带着些许探寻和……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希冀的眼睛，喉头有些哽咽。他努力平复心绪，放缓声音，郑重地回答：“等这边的事情了结，我们就回去。把该清理的都清理干净，然后……回家。”

白薇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重新低下头去看书，只是那捏着书页的指尖，微微用力了些许。

白芷紧紧握住妹妹的另一只手，泪水无声滑落。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希望，如同石缝中顽强钻出的嫩芽，虽然细小，却充满了生命的力量。莫邪山庄上空笼罩的阴云，似乎也因为这份逐渐回归的生机，而被驱散了不少。所有人都愿意相信，最难的时刻已经过去，未来，会越来越好。

然而，就在这片日渐浓厚的祥和之下，一丝极其隐晦的、仿佛错觉般的异样感，偶尔会如蜻蜓点水般，在白薇那日渐活泼的眉宇间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那是深植于潜意识中的某些烙印，在特定时刻，无意识的轻微悸动。只是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欣慰之中，未曾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