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刻,在和平饭店宴会厅内,各式各样耀眼的灯火辉煌,水晶吊灯的光芒如同碎钻般洒下,落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长桌上,银质餐具与水晶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司徒倩身着月白色刺绣旗袍,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纹,每一针都透着江南绣娘的巧思。发间别着那枚修复完整的龙凤玉佩,玉佩随着她抬手迎客的动作轻轻晃动,泛着温润的光,与耳垂上的珍珠耳坠交相辉映。
她与许峰并肩站在签到处迎接来宾,许峰今日特意系着父亲留下的深蓝色领带,领带夹上刻着的红船纹样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那是三十年前沪上名匠的手工,边角已磨得光滑。司仪站在台上,声音透过老式麦克风传出,带着轻微的电流声:“虹桥计划不仅是两地文化的桥梁,更是几代人的心血……”
现场洋溢着喜庆祥和的气氛,侍者托着银盘穿梭其间,香槟的甜香混着女士们身上的香水味,在空气里酿成微醺的酒。
当司仪念到“许氏集团代表许峰先生”时,侧幕的投影屏突然闪烁起来,像是接触不良的老式电视机。原本播放着虹桥计划纪录片的画面骤然扭曲,被一段摇晃的录像取代——画面中,身穿囚服的许振邦正用锯齿磨断铁窗栏杆,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透过音响传出,听得人头皮发麻,连角落里侍立的侍者都攥紧了托盘。
镜头最后定格在他越狱成功的狞笑上,背景里隐约可见船锚标记,与红船电台的旧徽记如出一辙。会场顿时哗然,穿西装的先生们忘了端着的酒杯,戴礼帽的女士们忍不住发出低低的惊呼,安保人员迅速向舞台靠拢,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像敲在每个人的心尖上。
许峰攥紧司徒倩的手腕,指尖因用力微微发白,指腹蹭过她旗袍袖口的盘扣——那是她昨夜亲手缝的,针脚细密。“他选择在这个时刻现身,分明是要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复仇。”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陈宇立即带着安保人员冲向控制室,推开门时,却在配电箱内发现一个老式磁带录音机仍在嘶嘶运转,黑色的磁带轴转动着,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磁带里传来许振邦沙哑的录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世昌兄,你藏在防空洞的太平轮账本该见光了。”司徒倩忽然扯住许峰袖口,指腹蹭过他袖口的纽扣——那纽扣是玳瑁的,边缘已磨得发亮,指向录像背景里模糊的标记:“这是红船电台的暗号,祖父们当年用来联络的密码,我在档案馆的旧电台手册上见过,船锚旁边的波浪纹,其实是摩斯电码。”
与此同时,司徒雄正在九龙城寨旧址调查许美玉遗留的线索。拆迁工地的断墙残垣间,碎砖和钢筋堆得像小山,正午的日头晒得地面发烫,他戴着帆布手套,掌心已沁出薄汗。在一堆混凝土块中翻找时,手套被尖锐的钢筋划破,指尖触到一片温润——终于找到半本被混凝土封存的船员日志。
日志封面已经霉烂,边缘黏着褐色的泥浆,内页却意外完好,泛黄的纸页上,蓝黑墨水的字迹依然清晰,详细记载着1949年太平轮沉没前,许世昌与司徒远共同转移故宫文物的经过:“……青花缠枝瓶高三尺七寸,用棉絮裹三层,藏于戏箱底层……”连每件文物的尺寸和包装方式都记得清清楚楚。
当他用大哥大拨通许峰电话汇报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嘶嘶的漏气声,像是破旧的煤气罐。还没来得及回头,爆炸气浪就从身后扑来,热浪烫得他脊背发疼,对讲机里最后传来他艰难的气音:“红船频率...七点零三兆赫...”
林晓曼在整理母亲林月华的遗物时,从樟木箱夹层找到一份泛黄的血缘鉴定协议。樟木的香气混杂着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让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在樟木箱里藏桂花糕,那香味和此刻的记忆重叠,带着一丝甜腻的酸楚。
协议显示1984年许美玉通过英资康顿集团操纵基因检测,刻意混淆了许峰与司徒倩的出生记录,鉴定报告上的签名明显是伪造的,笔迹僵硬得像印刷体,连墨色都深浅不一。
更令人心惊的是,附件里贴着林月华与许敬鸿在虹桥计划启动仪式的合影,照片上两人站在红船模型前,笑容温和——许敬鸿穿着中山装,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林月华的麻花辫垂在胸前,发梢系着红色的蝴蝶结。背面钢笔字迹潦草,墨水已经发蓝:“敬鸿发现基因武器秘密,美玉灭口。”她颤抖着拨通司徒倩的传呼机,指尖在按键上打滑,紧急代码“白玉兰凋零”在屏幕上闪烁,那是她们十二岁那年约定好的危险信号,当时还在下面画了朵歪歪扭扭的玉兰花。
许峰在典礼后台用钢笔小心拆解录音带,笔尖轻轻挑起磁带边缘,黑色的磁粉簌簌落下,在桌面上积成一小堆,显露出微缩地图的一角——上面用红笔圈着的,正是九龙城寨附近的几处仓库。他忽然想起父亲的话:“磁带里的秘密,要用耐心才能听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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