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枢者 第75章 髓变金刚

第二记九霄雷的余威尚未完全消散，引雷阵中焦黑的青石板仍在滋滋冒着青烟，石缝里残留的雷弧如银蛇游窜。烛九溟单膝跪地，周身金纹似活物般游走，连指节都泛着细碎的雷光，仿佛每寸皮肤下都藏着未熄的雷火。他垂首望去，掌心那道雷纹已从虎口漫至手腕，青白色的血管里金红翻涌，恍若熔金的溪流在血肉中奔涌，连脉搏都带着雷鸣的节奏。

忽闻头顶云层炸响，比前两记更沉三分。他抬眼望去，原本青黑翻涌的云团中央，正凝出赤金漩涡，雷柱在漩涡中缓缓成型，表面流转着上古符文般的纹路，空气被压得发出尖啸——第三记九霄雷，终是攒足了势。

“九溟！”

带着颤音的唤声自阵外传来。苏婉儿攥着雷纹旗的手几乎要渗出血来，素白的指尖因用力泛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珠顺着旗柄缓缓淌下。她昨夜为布引雷阵耗空了全身灵力，此刻全凭一口玄气撑着，脸色比山巅积雪更白，唇色发乌，额角冷汗将鬓发黏成缕。见那雷柱凝出赤金纹路，她喉间发紧，声音带着哭腔：“第三记最是狠戾，你且...且莫硬抗！”

话音未落，九霄雷已如天罚之锤砸下。赤金雷柱撕裂云层，空间在雷柱周围扭曲出细碎的裂纹，引雷阵外的古松被余波扫过，瞬间化作齑粉。烛九溟仰头迎上雷光，背骨处“雷”字图腾突然暴起三寸——那是他幼时在雷池谷偶得的印记，此刻纹路如活电窜向脊背，金光刺目，竟将碗口粗的雷柱生生扯偏半尺。雷柱擦着他左肩砸入地面，炸起的碎石如暴雨般飞溅，却被他周身金纹尽数弹开。

雷力顺着图腾钻入奇经八脉，烛九溟只觉髓海翻涌如沸。前两记雷火熔出的黑黏骨髓正被金芒一寸寸吞噬，那黑泥似腐物般冒泡，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黑泥翻卷处，金浆如活泉从髓腔深处涌出，每一滴都裹着细碎的雷鸣，沿着骨缝蔓延，像是要将整副骸骨重铸。

“雷走奇经，髓化雷浆...”他咬着牙复述青袍老者留下的口诀，忽觉眉心一热——那团沉睡多年的青光残韵突然苏醒，如老者温暖的手按在额间，模糊的青影在识海闪过，似有苍老的声音低吟：“少年郎，撑过三记，你便知何为金刚髓。”

金浆顺着任督二脉窜入脊骨，原本酸麻的臂骨陡然一震。“咔嚓！”脆响如断竹，震得他耳膜发疼。苏婉儿隔着雷纹旗的金网望去，金网泛起细密的涟漪，透过网纹，她见烛九溟双眼深处泛起金光，如两盏小灯，映得她面上都有了金芒。她踉跄一步，雷纹旗险些落地：“八脉中的雷脉...在觉醒！”

第三记九霄雷的雷力如潮涌来，烛九溟只觉天灵盖发烫，原本银白的发丝根根竖立，发根处渗出金液，顺着发梢流淌，像是被雷火炼过的金蚕丝。他伸手摸向左肋，指节刚触到皮肤，便听“咔嚓”一声——最下一根肋骨突然断裂，断口处涌出金浆，滋滋作响，瞬间在断骨两端凝成新骨。他运起玄力探查，新骨比之前粗了一分，骨面泛着金属光泽，连敲击时的声响都更清越三分。

“臂骨...该你了。”他低笑一声，喉间溢出雷鸣般的震颤。运起玄牝禁体诀引雷入臂，左臂突然一沉，仿佛坠了块千钧玄铁。雷纹如蛇从手腕窜入肘弯，每过一处，骨骼便发出爆豆般的脆响，皮肤下鼓起青包，是骨茬在重组。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却见眼中狂喜更盛——这痛不是折损，是脱胎换骨的征兆。

待得雷力退去，他缓缓握拳。指节捏得发白，却觉臂中力量翻涌如江。“去！”他低喝一声，一拳砸向地面。焦黑的青石板表面瞬间出现蛛网裂纹，中央被砸出三寸深的坑，碎石飞溅，落在引雷阵边缘，击得石屑纷飞。他活动着手臂，骨节发出轻响，嘴角扬起：“这臂骨，已非凡骨。”

“脊椎...”他闭目内视，识海中浮现出清晰的骨骼影像。金浆如长河沿脊椎而上，每过一节椎骨，便有黑泥被冲刷而下，在髓腔底部聚成污潭。最后一记脆响自尾椎传来时，他只觉浑身一轻，像是卸下了压了百年的重担。睁眼望去，皮肤下雷纹若隐若现，如盘古开天前的混沌纹路，流转着毁天灭地的古老气息。

苏婉儿看得呆了。她望着阵中那道身影，雷纹在他皮肤下流动，连呼吸都带起细碎的雷光，恍惚间竟生出顶礼膜拜的冲动。“这是...盘古血脉？”她喃喃自语，忽觉掌心一震——雷纹旗上的金网剧烈震颤，原本静止的雷纹突然活了过来，金芒流转如活物，旗杆上的雷灵刻纹发出清鸣，与烛九溟身上的雷纹遥相呼应。

云层渐散，第三记九霄雷终是消了势。天光从云缝漏下，照在引雷阵中。烛九溟站在焦黑的石阵里，白发金纹，恍若雷灵降世。他望向阵外的苏婉儿，见她眼中有泪，却笑得极甜，连苍白的脸都泛起了粉晕。他喉间一热，也跟着笑了：“这髓，终是化了金刚。”

山风卷着雷屑掠过，带着细小的电流在皮肤上跳跃。烛九溟背骨的雷纹突然亮如白昼，刺得人睁不开眼。远处雷池谷深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龙吟——那龙吟清越中带着威严，像是从极深的地底传来，与雷纹旗的清鸣、他体内的雷脉共鸣，荡得山涧水雾都凝成了细碎的冰晶。

苏婉儿抹了把泪，攥紧雷纹旗走向阵中。旗上金网仍在震颤，却比先前更明亮了几分。她望着烛九溟掌心流转的金浆，闻着他呼吸间雷光的清冽，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臂。指尖触及皮肤的刹那，她触电般缩回手——那皮肤下的雷纹竟顺着她的指尖窜了寸许，在她手背留下淡金印记。

“九溟，你看。”她举起手，眼中满是惊喜，“雷灵认你了。”

烛九溟低头看向掌心，金浆在骨髓里流转如河，雷属性的力量从每寸血肉中涌出，比之前浑厚了三倍不止。他深吸一口气，胸腔里响起细碎的雷鸣，连丹田处的灵海都泛起了金波。

山风又起，卷着雷池谷的龙吟掠过引雷阵。烛九溟望着远处翻涌的雷云，嘴角扬起自信的笑。他知道，今日之后，这副金刚髓不仅能抗九霄雷，更能承得起盘古血脉的重量——而属于他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