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陆点灯人 第271章 众人落座

天子府领命后，玄圆和陆缺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皇宫。

在路上，陆缺向玄圆详细解释了焚毁《百官性述》的原因。

玄圆身上虽然也有官气，但不严重，而且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很是谦虚，能够听得进去别人的话，这让陆缺在和玄圆的交流中很是舒服，不用藏着掖着。

简单来说，焚毁《百官性述》，从明面上来看是天子权向皇权的一次让步，从内里来说却是天子权向皇权的一次主动出击。

皇帝意图废掉天子制度，自古有之。

如今天子唯一的依赖便是点灯人，朝堂上早有传言司天监意欲在地、州设置地方司天监，但不知道何种原因，没有得到允贤的应允。

允贤或许是不愿意撕扯掉最后一块遮羞布，也可能是不想操之过急，但无论是出于何种心思，有这种传言出来，说明朝廷已经动了对点灯人下手的心思。

没有了点灯人，天子也就成了空中楼阁，再无依赖。

但老森人一案处理的好，将朝廷的丑闻权柄整个抓在了手中。

以至于允贤不得不写《君商书》来释放妥协信号。

正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天子纠回《商君书》，焚毁《百官性述》，便是应允了允贤妥协的信号。

明面上感觉像天子纠讨好了允贤，实际上是天子纠在向允贤说：“看在你年龄大的份儿上，饶你老小子一次，不然我随时有能力把你的朝廷搅的鸡飞狗跳。”

通过路上的交谈，玄圆完全掌握了此次政 治事件的精髓。

“你小子是怎么样做到，这样洞察人心的？”玄圆不解的向陆缺问道，以陆缺的年龄和资历，不应该有如此的城府和对朝堂局势的掌握。

“我的一位先祖曾说‘夫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属下不过是书读的多些，听到的故事多些，再加上一些坊间传闻的推测。当然最重要的是玄掌灯您对我的指导。”陆缺笑嘻嘻回道。

“得了吧，你对我指导还差不多。和你比，我这百岁以上的年纪，真是白活了。”

“掌灯可别这么说，我玩的这都是虚的，掌灯您修为才是实的，还指望此次来掌灯阁帮助工作，能走个狗屎运，再升一阶回去给柳老头看呢。”

“哈哈哈，你小子，话里有话，还有目的。忙完吧，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你晋升六阶。”

“谢玄掌灯！”

嬉笑间陆缺向玄圆行了大礼。

经过皇宫复杂的通报和程序，在日暮时分，允贤帝终于召见了玄圆和陆缺。

玄圆和陆缺跟随大太监冯苞的步伐，来到了一处空旷的大殿之内。

大殿最中央，有一处高台，明显是大殿里的主卫，主位是一套涂成金黄色的豪奢桌椅，显而易见这是允贤帝的位置。

下方依次整齐的摆布着样式小一号的座椅。

“二位阁下代表天子而来，请上座。”冯苞夹杂着尖细的声音，将玄圆和陆缺分别引领到允贤帝座位的右边位置。

从允贤帝座位来说是右边位置，从大殿正面看则是允贤帝左边位置，左为上首，这是将玄圆和陆缺放在最尊贵的位置。

“请问公公，今天的客人还有谁？”玄圆客气的向冯苞问道。

“回玄掌灯，今日客人还有六部尚书，金吾卫大将军刘明。本来还邀请了司天监监正朱无斥，但朱监正忙于其他事务，无法到来，安排了司天监阴阳局少监明鉴前来代替参加。”冯苞的声音尖细缓慢，听起来就像小刀拉耳膜，十分难受。不过语气上十分客气，对玄圆也算表达了十足的尊重。

内阁首辅已死，六部尚书都来，这是内阁的人凑齐了。

这种情况的玄圆坐主位，绝对是给足面子了。

“二位阁下请落座稍作歇息，饮口茶以解久等干渴之苦。这皇宫啊，人多、事也多，这规矩也就多，想要同时让这些大人们同时出席，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冯苞笑着解释着，一挥手，两名小太监便躬身端着茶壶上来分别给玄圆和陆缺斟茶。

茶水色泽明亮，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好茶！陆缺小口啜饮了一下，这茶的口感超过前世今生所饮过的所有茶。

“金吾卫大将军刘明、司天监阴阳局少监明鉴二位大人到。”驻守门口的太监高声通报道。

刘明、明鉴二人本就是好友，二人地位在众人之中最低，便算好时间提前到来。

也许是因为料定来的早，便有说有笑的走入大殿，气氛十分轻松。

走到了几步后，二人看到了起身的陆缺和端坐在主座上的玄圆。

“大将军、明少监，你们好，我们又见面了。”陆缺微笑着对二人说道。

刘明虽然城府深，但给陆缺的感觉不算坏。至于明鉴，陆缺感觉这是一个可以交往的人，就像左灵幻那样。

“哟，陆缺，今天竟然见到老熟人了。”刘明笑着打招呼，看向明鉴。

明鉴微笑着向陆缺致意。

“大将军、明少监，这位是掌灯阁四大掌灯人之一，玄圆玄掌灯。”趁刘明和明鉴和陆缺打招呼的时间，冯苞赶紧介绍玄圆，这是礼节。

“玄掌灯，大明如雷贯耳，您好。”

“玄掌灯好。”

二人纷纷向玄圆致意。

玄圆则像长辈一样，微笑着点头，以示回应。

刘明和明鉴落座不一会儿，六部尚书便接踵而至。

大家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职位低的先来，职位高的依次而来。

冯苞对每一个到来的人都介绍一遍玄圆和陆缺。

赵仲是最后到来的一名官员，进门的时候依旧板着脸、目空一切的样子，这是吏部官员特有的表情。

冯苞介绍之后，赵仲的脸庞挤出一丝假笑，算是和玄圆打了招呼。

人到齐后，冯苞对身边一名小太监私语了几句，小太监悄声快跑而去。

很明显，人员齐整，去通知允贤帝了。

片刻之后，冯苞用威严肃穆的嗓音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伴随着允贤帝边走边发出爽朗的笑声，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好。

所有人同时起身，向允贤帝行礼。

陆缺观察了一下，发现允贤帝年纪应该在四十五岁以上，身材不算高大，留着短髭须，面容俊朗，雍容华贵，走起路来龙阔虎步，倒是天生的一副帝王之相。

“诸位免礼、免礼，哈哈哈~”允贤笑着朝众人招手，示意大家坐下。

“今日承蒙天子纠专门派遣使者，为朕送来一份大礼啊。最重要的是，这位使者还是四大掌灯人之一的玄圆掌灯，可见天子府和掌灯阁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啊。”允贤上来就是一通客气话。

“皇上谬赞，能够代表天子府和掌灯阁而来，是我老头子的荣幸。”玄圆自谦的回答道。

“玄掌灯真乃风趣幽默，朕知道你们四大掌灯人都是半仙，寿元动则数百。按你们的岁数来算，你这分明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啊。”

允贤的打趣，让一众大臣纷纷乐呵起来。

陆缺心想，这允贤说话还真有大领导领袖的感觉，风轻云淡，嬉笑之间既夸赞了玄圆，又说明了玄圆虽然年龄大，但在这里论资历并不高。

“皇上，要说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咱们在场还当真有一位呢。”刘明接过话茬说道。

“哦，莫非是玄掌灯身边的这位少年英才？如朕刚才所说，你们点灯人修行法术，寿元都长，就算是看起来二十多岁，可能实际五六十岁，朕还真不敢乱猜你们的年龄。”

“皇上，这位就是臣向您提到过的陆缺。”刘明说道。

“噢！写出了‘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那首《陆缺歌》的陆缺，还在汪首辅被杀一案中，向我们的刘明大将军提出了宝贵建议。”

这话从允贤的嘴里说出来，连玄圆都不禁一惊，暗暗看了陆缺一眼。

诗词这种东西玄圆不感兴趣，更没有去过勾栏院和教坊司这种烟花柳巷，所以不知道《陆缺歌》。

但他向刘明提过破案建议，还被刘明告诉了允贤皇帝，这简直不可思议。

“皇上的夸奖，卑职实……实在不敢当。”陆缺傻傻有些结巴的回答道，把脑袋低到了俯拜的臂弯里。

在大领导面前，装傻绝对比骄傲扮聪明给人的观感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