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的硝烟还未散尽,焦糊的火油味与刺鼻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黏在城墙上,随着晨风吹过,弥漫在成都城南的上空。庞德拄着截头大刀,站在城门内侧的血污中,玄甲上的刀痕被阳光照得格外清晰 —— 那是方才与益州守军死战留下的印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在嘈杂的战场余波中格外醒目,每一次呼气,都带着对黄权的滔天恨意。
“将军!城内搜遍了,没找到黄权的踪迹!” 两名负责搜捕的士兵快步跑了过来,单膝跪地,脸上满是羞愧,“我们问了几个投降的益州军小校,他们说... 黄权在得知东门失守后,就以‘去府库调兵支援’为借口离开了南门,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调兵?”庞德猛地攥紧刀柄,指节泛白,金属摩擦声刺耳。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对着空旷的街道怒吼,“他哪里是去调兵!他是让麾下士卒死战,自己卷铺盖跑路了!贪生怕死的鼠辈!”
广都火海的画面瞬间涌上心头 —— 两千四百名陇山营弟兄被活活烧死,焦黑的尸体堆叠如山,空气中的烤肉味这几日来都没从他鼻尖散去。那时候他以为黄权是条有骨气的汉子,哪怕用阴毒手段,至少敢站在城墙上与他对峙。可如今才知,对方不过是个把士卒当垫脚石的懦夫。
“若他敢留下来死战,就算战死,我庞德也敬他是条汉子!” 庞德一脚踹翻身边的一具尸体,声音嘶哑,“可他偏偏让弟兄们替他挡刀,自己像条狗一样逃了!这种小人,我必亲手斩之!”
阎行从城墙上走下来,身上的甲胄也沾着血,他拍了拍庞德的肩膀,语气沉稳:“令明,稍安勿躁。黄权就算逃,也跑不远。成都已破,整个益州都将是大公子的地盘,他插翅难飞。只要我们跟着大公子平定益州,再图天下,迟早能把他从耗子洞里揪出来。到时候,你有的是机会报仇。”
庞德深吸几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他知道阎行说得对,如今成都已破,大局已定,黄权不过是漏网之鱼,翻不起什么风浪。他咬着牙,将截头大刀扛在肩上:“彦明说得是。走,我们去北门见大公子,看看那边的情况。”
他转头看向甘宁,后者正靠在城墙边擦拭腰间的短戟,那是他惯用的兵器,戟身上还挂着几缕血痕。“兴霸,你率一千弟兄接管西门,清点守军,安抚百姓,留下五百人驻守后,立刻去北门汇合面见大公子。”
甘宁眼睛一亮,猛地站直身体,脸上的慵懒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兴奋。他自广汉归降西凉以来,一直跟着庞德作战,还从未见过庄凯本人。只听军中传言,这位大公子雄才大略,气度非凡,麾下猛将如云,今日终于有机会得见,他早已按捺不住。“末将领命!保证办妥!”
说罢,甘宁翻身上马,率领一千士兵朝着西门疾驰而去。马蹄踏过南门的血路,溅起的血珠落在路边的野草上,很快便被阳光晒干。
西门的城墙上,董和与费观正坐在垛口边,神色颓然。城墙上的守军早已放下武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靠在城墙边抹眼泪,有的则茫然地望着城外的田野 —— 他们知道,成都已经完了,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董大人,你说西凉军会不会杀了我们?” 费观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是文臣,从未经历过城破的场景,此刻心中满是恐惧。
董和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庄凯在汉中、西凉素有仁名,据说他善待降兵,不扰百姓。若是他真如传言那般,我们或许还有活路。” 话虽如此,他的心中却依旧没底 —— 刘璋昏庸,他们身为臣子,终究是败军之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南门方向传来。守军们瞬间紧张起来,纷纷站起身,眼神中满是警惕。董和与费观也连忙走到垛口边,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支西凉军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身着银甲,腰间缠着一条乌黑的铁链,面容刚毅,眼神锐利,正是甘宁。董和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认了出来 —— 早年他在巴郡任职时,曾与甘宁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甘宁还是江湖上的游侠,如今却已是西凉军的将领。
甘宁勒住马缰,在西门下停住,对着城墙上高声喊道:“城上的守军听着!成都已破,南门、东门皆已被我军拿下!董和、费观两位大人何在?请速速下城投降,庄将军定能善待尔等!”
董和心中一松,对着身边的守军下令:“放下兵器,下城。”
董和等人陆陆续续走下城楼,甘宁一眼就看到了董和,快步走上前,拱手道:“董大人,别来无恙?”
“兴霸?”董和连忙拱手回礼,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真的是你!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投靠了庄将军。”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 甘宁笑了笑,语气诚恳,“刘璋昏庸,益州民不聊生,庄将军雄才大略,能解百姓于水火,我自然要追随他。董大人、费大人,如今成都已破,你们若是归降,大公子定会重用你们。”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