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字后面……本宫替你撕掉的那半个字,是什么?!”
谢灼华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凿进谢清漪的耳膜,更凿向那扇死寂的屏风!她染血的指尖如同铁钳,死死掐着谢清漪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迫使她那张因绝望和剧痛而扭曲的脸,不得不扬起,正对着那扇巨大、厚重、散发着无形威压的紫檀木屏风!
烛火在谢灼华手中疯狂摇曳,在她苍白染血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的阴影,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燃烧着来自地狱的业火,死死盯着屏风上描绘的锦绣江山图。她在赌!赌屏风后那人的身份!赌他不敢让谢清漪说出那个字!更赌他……要亲手处置这个无能的弃子!
“嗬……嗬……”谢清漪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下颌的剧痛让她涕泪横流,眼神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涣散失焦。她被迫看向那扇象征着死亡的屏风,仿佛那后面盘踞着择人而噬的恶龙。谢灼华的问题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进她的脑子,那个字……那个她亲手写下的字……一旦出口,就是万劫不复!比被火烧死更可怕!
屏风后,那缓慢、沉稳、掌控一切的叩击声……消失了。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被冻结了。只有浓烈刺鼻的火油味依旧在空气中弥漫,混合着血腥和汗水的味道,构成一幅绝望的图景。那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帝王威压,并未因叩击声的停止而消散,反而如同不断上涨的、粘稠的冰水,沉甸甸地压了下来,充满了整个空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暴怒前兆!
谢灼华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掐着谢清漪下颌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屏风后的沉默,比任何雷霆咆哮都更可怕!那是一种被彻底触犯逆鳞、被当众撕下伪装的、如同火山即将爆发的死寂!
“说!”谢灼华猛地收紧手指,声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利,如同最后的催命符,“——是‘妃’吗?!”
“妃”字出口的瞬间!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如同山岳崩塌般的巨响,骤然从屏风后炸开!
不是人声,而是某种重物被狠狠掼砸在地的恐怖声响!伴随着木料碎裂的“咔嚓”声!
那扇描绘着锦绣江山、厚重无比的紫檀木屏风,竟从内部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猛地撞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木屑纷飞!屏风上精心描绘的山水楼阁瞬间崩裂、扭曲!一道高大、压抑、如同渊渟岳峙般的明黄身影,裹挟着席卷一切的狂暴戾气,如同撕裂黑暗的凶兽,一步踏碎了屏风的残骸,骤然出现在摇曳的烛光和浓重的火油气味中!
萧衍!
果然是他!
烛火的光芒瞬间被他高大的身影吞噬了大半。他站在屏风的废墟之上,脚下是碎裂的紫檀木片和撕裂的锦帛。明黄的龙袍在昏暗的光线下翻涌着暗沉的金芒,如同蛰伏的龙鳞。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那双幽深的眼眸此刻如同燃烧着地狱业火的寒潭,所有的深沉、算计、兴味都被一种纯粹的、狂暴的、近乎实质的杀意所取代!那杀意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内殿入口,让温度骤降至冰点!
他根本无视了地上泼洒的火油,无视了蜷缩在地、抖如筛糠的谢清漪。他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焰的眼睛,如同两柄实质的寒铁重剑,死死地、牢牢地钉在了谢灼华身上!
“皇、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到了极致,如同砂石在粗糙的冰面上摩擦,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和滔天的震怒,“你,很好。”
那“很好”二字,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重量!
巨大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谢灼华只觉得呼吸一窒,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掐着谢清漪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开了些许。
“陛……陛下!”谢清漪如同看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尽管那稻草带着致命的荆棘),在谢灼华松手的瞬间,爆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哭嚎,连滚爬爬地扑向萧衍的脚边,用那只完好的手死死抱住了他的龙纹靴,“陛下救我!皇后疯了!她要烧死臣女!她污蔑臣女!臣女冤枉啊陛下!!” 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将所有的恐惧和求生欲都寄托在这最后的挣扎上。
萧衍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如同踩着一块肮脏的抹布,靴尖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嫌恶,将扑上来的谢清漪随意地拨开。
谢清漪被那股力道带得翻滚出去,沾满火油和尘土,狼狈不堪地撞在碎裂的屏风残骸上,发出一声痛哼,瞬间噤若寒蝉,只剩下惊恐的呜咽。
萧衍的目光,自始至终,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未曾离开谢灼华分毫。他缓缓抬起手。那只骨节分明、曾为她“包扎”、也曾扼住她命运咽喉的手,此刻沾染了些许屏风碎裂的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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