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我……清漪……我……我好怕……开开门……让我进去……好不好?”
谢清漪那刻意压低、带着哭腔的娇弱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丝丝缕缕地从门缝底下钻进来,缠绕上谢灼华的耳膜和心脏。在这死寂的椒房殿内殿,这声音比任何尖叫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谢灼华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惊骇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她!谢清漪?!她怎么可能在这里?!椒房殿外有萧衍派来的重兵把守,她是如何如鬼魅般潜入,还绕过了守在外殿门口的云苓,直接叩响了这通往寝卧的月洞门?!
就在这惊疑交加的瞬间,一股更加刺鼻、更加熟悉、带着地狱般灼热记忆的气味,霸道地冲破了殿内浓郁的熏香,猛地钻入了谢灼华的鼻腔!
火油!
是火油的味道!浓烈、刺鼻、带着不祥的死亡气息!正从月洞门那雕花缝隙的底部,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丝丝缕缕地、源源不断地渗入内殿!
前世烈火焚身的剧痛和浓烟窒息的绝望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谢灼华眼前甚至出现了跳跃的赤红火焰!她猛地从冰冷的地砖上弹起,背脊紧紧抵住坚硬的紫檀木凤榻边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是她!果然是谢清漪!她不是来求饶,她是来……放火的!就在这深夜!就在她被囚禁的椒房殿!她想重演前世的惨剧,将她彻底烧死在这座华丽的囚笼里!
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惊疑!谢灼华眼中寒芒爆射!她左手死死攥着那片染血的“陈”字纸屑,右手血肉模糊的伤口因巨大的愤怒而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胡乱盖着的帕子,滴落在冰冷的地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云苓!”谢灼华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紧绷而异常尖利,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守住外殿大门!无论听到内殿有任何动静,都不许任何人进来!就说本宫……魇着了!”
门外的云苓显然也闻到了那刺鼻的火油味,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娘……娘娘!有……有怪味!像是……” 她不敢说下去。
“快去!”谢灼华厉声打断她,目光如同淬毒的冰棱,死死钉在那扇正被火油气味不断渗透的月洞门上,“按本宫说的做!快!”
“是……是!奴婢遵命!”云苓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恐惧,脚步声踉跄着跑向外殿大门方向。
内殿只剩下谢灼华一人,与门外那如同毒蛇般蛰伏的“妹妹”对峙。火油的气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窒息。门缝底下,甚至能看到一丝极其细微的、粘稠的深色液体正在缓慢地洇开、流淌!
不能再等了!坐以待毙就是重蹈覆辙!
谢灼华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扫过内殿。沉重的烛台!就在几步之外的紫檀木梳妆台上!那是一个赤金打造的仙鹤衔芝烛台,鹤嘴张开,托着一支粗大的、燃烧过半的红烛,烛泪堆叠,烛火摇曳,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就是它!
谢灼华如同离弦之箭,猛地扑向梳妆台!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风,牵动右手的伤口,剧痛让她眼前一黑,但她硬生生咬牙挺住!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那沉重冰凉的烛台底座!
烛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点滚烫的烛泪飞溅而出,落在她染血的左手手背上,瞬间烫起几个红点,她却浑然不觉!她右手虽然剧痛无力,但左手的力量在恨意的驱使下爆发到了极致!
“吱呀……”
就在谢灼华抓住烛台的同一刹那!那扇紧闭的紫檀木月洞门,竟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张苍白、带着泪痕、眼神却闪烁着怨毒与疯狂光芒的脸,骤然出现在门缝的阴影里!正是谢清漪!她一只手藏在身后,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正用力推门,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瞬间锁定了扑向梳妆台的谢灼华!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谢灼华眼中是焚尽一切的冰冷杀意!
谢清漪眼中是计谋被撞破的惊愕,随即被更深的怨毒和疯狂取代!
“姐姐!”谢清漪尖叫出声,声音扭曲变形,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戾,藏在身后的手猛地扬起——手中赫然是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壶嘴正对着门内、滴淌着粘稠液体的火油壶!她竟想直接将火油泼进来!
“贱人!去死——!!!”
谢灼华的怒吼如同受伤母兽的咆哮,撕裂了凝滞的空气!就在谢清漪扬起油壶的瞬间,她左手积蓄的所有力量轰然爆发!抓着那沉重的赤金仙鹤烛台,如同挥舞一柄来自地狱的复仇之锤,带着全身的力道和滔天的恨意,狠狠地、精准无比地砸向谢清漪那只握着油壶、正欲泼洒的手腕!
“哐当——!噗嗤!”
沉重的金属撞击骨肉的闷响和骨骼碎裂的脆响几乎同时炸开!
“啊——!!!”
谢清漪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手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弯折!那小小的火油壶脱手飞出,“啪”地一声砸在门框上,碎裂开来!粘稠刺鼻的火油瞬间泼溅得到处都是!溅满了谢清漪的裙摆,也溅在了月洞门内侧的门板和地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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