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的清晨,带着劫后余生的肃杀与一丝难得的宁静。昨夜的血腥气已被凛冽的寒风卷走大半,只余下涧口通道内冻结成暗红冰晶的痕迹,无声诉说着昨日的惨烈。石猛的精神又好了一些,能靠着石壁喝下大碗肉粥,骂骂咧咧地指挥老七他们清理战场,将血狼盗的尸体拖到涧外远处处理掉。小顺子依旧昏睡,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深入鹰愁涧腹地的阿史那隼和云岫身上。
“云姑娘,那雪蟒非比寻常,力大无穷,鳞甲坚硬,口喷寒毒,沾之即伤。你真要亲自去?”阿史那隼再次确认,眉头紧锁。他昨日答应得爽快,是出于对云岫救治巴图的感激和一种莫名的冲动,此刻冷静下来,深知其中凶险。
云岫正将几样小巧的器具放入随身药囊:几枚细长的银针、一个装着不同颜色粉末的皮夹、一捆坚韧的丝线、还有几颗用蜡丸封存的药丸。她动作一丝不苟,闻言抬起头,清冷的眸子直视阿史那隼:“药性辨识,非我不可。赤阳草生于极阳之地,形态、年份、伴生之物皆影响药效。他人采错,徒劳无功,或反成剧毒。”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刘据在一旁看着,心中那份关于云岫与阿史那隼之间微妙联系的疑窦再次升起。他上前一步:“隼兄,云岫姑娘医术通神,此行非她不可。但安全第一,我陪你同去。”他转向赵破奴,“赵兄,涧口防御和伤员,就拜托你了。”
赵破奴抱臂倚在冰冷的石壁上,闻言点了点头,目光在阿史那隼和云岫身上扫过,声音低沉:“小心。那畜生若出现,弱点在七寸和眼,寒毒不可硬抗。”他虽未明言,但显然也察觉到了云岫此行背后可能隐藏的其他意义。
阿史那隼见刘据态度坚决,也不再劝阻,沉声道:“好!刘季兄弟同去,也好有个照应。巴图,守好这里,听赵先生指挥!” 巴图用力点头。
阿史那隼将金翎留在涧内高空警戒,自己则在前带路。三人离开相对安全的平台区域,沿着冰封的河床边缘,向鹰愁涧更深处进发。
越往里走,光线越发幽暗。两侧的崖壁向内挤压,几乎要合拢,只留下头顶一道狭窄的“一线天”。脚下的冰河变得湍急,寒气刺骨。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温度却诡异地比外面高了一些。
“小心脚下,冰下有暗流。”阿史那隼低声提醒,他的步伐稳健,对湿滑的冰面如履平地。刘据集中精神,调动起这具身体在“鬼见愁”逃亡中锻炼出的平衡感,紧紧跟随。云岫则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每一步都精准地落在最稳固的位置,裙裾拂过冰雪,竟未沾湿分毫。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穹窿出现在眼前,穹窿顶部裂开数道缝隙,天光艰难地透入。最引人注目的是穹窿中央,一条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地裂蜿蜒而过,灼热的白气从裂缝中不断喷涌而出,发出低沉的“嘶嘶”声。裂缝边缘的岩石呈现出焦黑的灼烧痕迹,与四周的冰雪形成鲜明对比。这里的温度已接近初春,空气中硫磺味浓烈得有些呛人。
“就是这里了。”阿史那隼停下脚步,指着地裂边缘陡峭如削的岩壁,“赤阳草喜阳畏寒,只长在这地火裂隙上方,吸收地热与天光交汇的阳气。看,那里!”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离地约十数丈高、靠近裂缝热源的一处狭窄岩缝里,几株形态奇特的植物顽强生长。它们通体呈现出火焰般的赤红色,叶片细长如针,顶端结着几颗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朱红果实,在蒸腾的热气与微弱天光中,散发着淡淡的红芒,如同镶嵌在绝壁上的红宝石。
“果然是赤阳草!而且是结了‘赤阳果’的极品!药效更佳!”云岫清冷的眼中第一次闪过明显的亮光,那是医者见到稀世药材的欣喜。但随即,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嶙峋的怪石和深不见底的裂隙,秀眉微蹙:“守护兽呢?”
话音未落,阿史那隼猛地将两人往后一拉,低喝道:“退后!来了!”
“嘶——吼——!”
一声低沉、充满暴戾气息的嘶吼,如同闷雷般从地裂深处响起,震得整个穹窿嗡嗡作响!紧接着,一道巨大的、覆盖着银白色菱形鳞片的恐怖身影,猛地从地裂边缘一处被硫磺气遮蔽的洞穴中窜出!
那是一条巨蟒!体型远超寻常蟒蛇,身长恐有四五丈,腰身粗如水桶!通体覆盖着巴掌大小、边缘锐利的银白色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三角形的巨大头颅上,一双竖瞳呈现出妖异的冰蓝色,死死锁定了岩壁上的赤阳草,以及草下的三个“入侵者”!它张开巨口,露出森白交错的獠牙,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冰晶碎屑的惨白寒气,如同吐息般喷涌而出,瞬间将附近几块岩石冻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雪蟒!“小心寒气!沾身即冻!”阿史那隼厉声提醒,同时反手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狼吻”。那幽蓝的刀锋在热浪与寒气的交织中,显得更加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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