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涧深处,地火裂隙旁的灼热与血腥尚未散尽。雪蟒庞大的尸体瘫软在地,银白色的鳞片沾染着暗红与冰霜,咽喉处那个恐怖的创口仍在微微冒着热气。阿史那隼忍着内腑震荡的疼痛,正用他那柄幽蓝的弯刀“狼吻”费力地撬取雪蟒最珍贵的眼珠和毒牙。刘据则用短匕尝试剥下几片相对完整的、盾牌大小的坚韧鳞甲。
云岫已将赤阳草和果实小心收好,正蹲在蛇胆位置,用玉刀和玉碗取着那墨绿色、散发着奇异腥苦气息的胆汁。她的动作专注而精准,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来自雪蟒体内的极寒气息,几种味道混杂,令人作呕。
“这畜生,一身是宝,却也一身是刺。”刘据喘着气,抹了把汗,看着手中费力割下的鳞甲,边缘锐利如刀,“这鳞甲,稍加打磨,便是绝佳的护心镜和臂盾。”
阿史那隼挖出一颗冰蓝剔透、拳头大小的蛇眼,入手冰凉刺骨:“蛇眼和毒牙是草原萨满制作法器和秘药的上佳材料,价值连城。这寒毒……”他看了一眼被蛇血沾染后迅速冻结的地面,眼神凝重,“若能提取,将是可怕的武器。” 他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瞟向云岫。
云岫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两人的对话和阿史那隼探究的目光毫无反应。她将盛满胆汁的玉碗封好,又取出小刀,小心地从雪蟒上颚刮取一些残留的、凝结的透明毒液结晶。
就在这时——
“啾——咻——!”
一声极其尖锐、穿透力极强的鹰唳,如同利箭般从高空直射而下,打破了穹窿内略显诡异的平静!
是金翎!它在示警!而且是最高等级的警报!
阿史那隼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侧耳倾听。金翎的唳声长短交错,带着特定的节奏!
“不好!”阿史那隼失声道,甚至顾不上手中的蛇眼,“金翎发现大队人马!数量过百!正从西北和东南两个方向,朝着黑风峪合围而来!速度极快,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涧外!”
“过百人?!”刘据的心猛地一沉。昨日三十多名血狼盗已经让他们应付得极为吃力,全靠地利和陷阱。如今来敌数量翻了几倍,而且还是分进合击,显然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是血狼盗召集了更多人,还是……你那位‘好兄弟’派来的精锐?”刘据迅速冷静下来,分析道。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犹豫。
“都有可能!甚至可能是他们联手!”阿史那隼脸色铁青,“必须立刻回去!鹰愁涧再险要,也难挡百人精锐的持续强攻!”
“走!”刘据当机立断,也顾不上剩下的材料了,只抓起那几片最完整的鳞甲。阿史那隼则将蛇眼和毒牙匆匆塞入皮囊。云岫也已收拾好她的收获,站起身,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仿佛百名强敌来袭也不及她手中的药材重要。
三人顾不上疲惫和伤痛,以最快速度沿着原路返回。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来时还带着一丝探寻宝藏的冒险感,归途却已是黑云压城城欲摧。
回到相对开阔的平台区域,赵破奴早已等在涧口防御工事后,脸色冷峻。老七等河西刀盟的汉子们也握紧了兵刃,如临大敌。连石猛都挣扎着坐起,靠在一块石头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他的厚背砍山刀。
“赵兄,情况如何?”刘据急声问道。
赵破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略显狼狈的三人,最后落在阿史那隼身上:“金翎的警报我也听到了。来者不善。涧口外的雪地上,已经能看到先锋探马的蹄印,比昨天的血狼盗更谨慎,也更专业。” 他顿了顿,补充道,“像是正规的草原轻骑,混合着血狼盗的鬣狗。”
阿史那隼走到工事后,凝目向外望去。风雪虽歇,但远处起伏的雪丘后,已经隐隐可见扬起的雪尘,如同蛰伏的巨兽在喘息。
“是我的‘好兄弟’麾下的‘苍狼卫’,”阿史那隼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混合了血狼盗的杂碎。他们果然勾结在一起了!为了杀我,真是下了血本!”
苍狼卫!听名字就知道是草原王庭的精锐部队!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面对这样的敌人,鹰愁涧的天险,恐怕也难以持久。
“固守待援是死路一条。”刘据的大脑飞速运转,现代军事知识和这数月来的生死历练在这一刻融合,“我们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打破他们的合围之势!”
“主动出击?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老七忍不住失声道,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伤兵满营,战力完整者不足十人,面对百名精锐,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
“不是硬拼。”刘据的眼神闪烁着冷静的光芒,“是利用地形,制造混乱,擒贼先擒王!” 他看向阿史那隼和赵破奴,“隼兄,赵兄,你们最擅长潜行袭杀。能否找出他们合围的指挥节点,或者……直接找到那个发号施令的‘王子’或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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