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逆命师 第111章 胡粉遮瞳

天工坊的夜深得像泼了墨，浓稠得化不开，连月光都像是被吞噬了，只能隐约看到远处山峦的轮廓。李默蹲在墙头，脊背挺得笔直，像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正数着远处的火把。突然，他的瞳孔缩成一道竖缝，黑得像两颗深不见底的琉璃珠，透着警惕的光，活像只深夜里警觉的猫。五百步外的官道上，三队巡逻兵举着火把缓缓走过，火焰在夜风中跳动，在他眼里却分成了无数跳动的光斑，连火把柄上细微的裂纹都看得一清二楚，仿佛近在咫尺。“好家伙，” 他下意识地摸着发烫的眼角，指尖传来灼热的触感，“比波斯的千里镜还清楚，像个厉害的眼睛，能看到老远的东西，这本事倒是来得及时。”

赛义德抱着一只血淋淋的羊肝从厨房钻出来，血腥味在寂静的夜里飘得老远，带着股浓重的腥气。“快吃快吃，” 他快步走到墙下，把羊肝往李默手里塞，脸上带着关切，“波斯的郎中说生吃这个能补眼，对你这双厉害的眼睛再好不过。” 见李默皱着眉，一脸抗拒的样子，又赶紧补充道，“像吃良药，虽然难吃但管用，你就忍忍吧。”

阿依娜举着面铜镜凑过来，镜面被打磨得光亮，能清晰地映出人影。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照在镜面上，反射出淡淡的清辉，恰好映出李默暗金色的虹膜，像两汪融化的黄金，在夜里闪着奇异的光。“李哥哥你的眼睛，” 少女的手指在冰凉的镜沿上轻轻打转，声音里带着一丝好奇和胆怯，“像终南山的夜猫眼，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吓人了，像个奇怪的妖怪，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清虚子背着药箱急匆匆地闯进来，药杵在箱子里随着他的动作撞得 “叮当” 响，打破了夜的宁静。“老道带了胡粉，” 他从药箱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些白色的粉末，往李默眼皮上仔细抹了点，粉末在皮肤上化成一层薄薄的白霜，“能遮住这奇怪的颜色，省得被人看到惹来麻烦。” 他对着铜镜左看右看，突然忍不住笑出声，“就是像个涂脂抹粉的娘们，有点滑稽，不过好歹能掩人耳目。”

李默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沾了些胡粉，像落了层细雪。镜中的暗金色果然淡了些，但仍有微弱的光芒从粉层下透出来，像埋在雪地里的金子，藏不住那份独特的光泽。“对付着用吧，” 他轻巧地往墙上一跳，脚掌落地时悄无声息，像片羽毛落在地上，“我去看看安禄山的人在做什么，像个勇敢的侦探，去探查敌人的动静，也好放心。”

五百步外的树林里，树木的影子张牙舞爪，像一个个鬼魅。三个黑衣人正蹲在地上埋着什么东西，铁锹碰到石头上发出 “咔哒” 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默的瞳孔又开始收缩，视线像被拉长的箭，连他们腰间令牌上的 “范阳” 二字都看得真切，笔画间的磨损都清晰可见。“是安禄山的斥候，” 他心里一紧，悄无声息地往回退，衣角扫过带刺的灌木丛，却没被勾住，动作灵活得不像常人，“他们在埋信鸽，像个狡猾的间谍，肯定是在传递秘密消息，得想办法弄清楚他们在搞什么鬼。”

回到天工坊，赛义德正坐在门槛上等着他，见他回来，赶紧迎上去。突然，他捂住鼻子，皱着眉往后退了两步：“你身上有股铁锈味，” 他又凑过去，往李默胳膊上闻了闻，表情越发疑惑，“像刚从铁匠铺出来，可又不像铁的味道，怪得很，说不清是什么味。”

阿依娜的珠子在李默头顶不安地转了圈，蓝光笼罩着他，里面漂浮着些肉眼难辨的银色小颗粒，像阳光下的尘埃。“珠子说有东西在你皮肤里动，” 少女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神里满是担忧，“像小虫子，在你身体里爬来爬去，好吓人，会不会对你不好啊？”

李默突然觉得后颈发痒，像有小虫子在爬，他伸手一摸，摸到些卷曲的毛发，像羊毛般打着小巧的卷，和他平时直顺的头发完全不同。“这是咋了？” 他拽下一根头发对着月光看，发丝在月光下泛着金属的冷光，硬得像根细铁丝，“头发怎么变卷了？像个波斯人，头发卷卷的，真是奇了怪了。”

清虚子在一旁整理药箱，突然 “哎哟” 一声，药箱掉在地上，里面的药瓶摔得粉碎，药粉撒了一地，散发出各种奇怪的味道。“老道的《黄庭经》呢？” 他急得在碎玻璃里扒拉，手指被划破了也没察觉，“刚才还在箱子里，像个调皮的孩子，自己跑了不成？那可是老道的宝贝啊。”

李默的瞳孔突然剧烈收缩，竖缝般的瞳孔里映出远处的景象，他清楚地看见贺知章的身影在道观门口一闪而过，那熟悉的长衫和蹒跚的步伐绝不会错。贺知章手里正拿着本发黄的经书，书页在夜风中轻轻翻动，像个智慧的老者，仿佛看透了他们所有的秘密。

“贺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李默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贺知章是朝中重臣，向来清正廉洁，怎么会深夜出现在这里，还拿着清虚子的《黄庭经》？难道他和安禄山有什么关系？还是说，他有别的目的？

赛义德也看出了李默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李默摇了摇头，压下心里的疑惑：“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 他不想引起大家的恐慌，但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贺知章的出现绝非偶然，这背后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阿依娜的珠子突然飞向道观的方向，蓝光变得急促而明亮。“珠子说那里有不对劲的地方，” 少女指着道观，声音里带着紧张，“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又好像很危险。”

清虚子还在为丢失的《黄庭经》懊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可是老道修炼的根本啊，怎么就丢了呢？真是急死老道了。”

李默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清虚子的肩膀：“老道，别着急，我们一起找找看，说不定掉在什么地方了。” 他心里清楚，现在不是纠结《黄庭经》的时候，贺知章的出现才是最大的变数。

众人分头在天工坊里寻找，李默借着自己超常的视力，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月光偶尔从云层中探出头，照亮一小片地方，又很快被黑暗吞噬。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道观的方向，心里暗暗决定，等找到《黄庭经》，一定要去道观探个究竟。

突然，赛义德在柴房那边喊了一声：“找到了！在这里！”

众人赶紧跑过去，只见《黄庭经》正躺在一堆柴草下面，封面有些脏污，但还算完好。清虚子一把抢过去，像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嘴里不停念叨着：“谢天谢地，总算是找到了，可吓死老道了。”

李默看着失而复得的经书，心里的疑惑更甚。如果贺知章刚才真的拿着它，怎么会轻易掉在柴房里？难道是自己真的看错了？还是贺知章故意把经书放在这里的？

“李哥哥，你怎么了？” 阿依娜注意到李默的脸色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啊？”

李默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找到了就好。时间不早了，大家都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回到自己的房间，李默却毫无睡意。他坐在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贺知章的身影和自己身体的变化。眼睛能看清远处的东西，身上有奇怪的铁锈味，头发变卷，皮肤里还有东西在动，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不安。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这些变化是好是坏。但他清楚，这些变化很可能和系统有关，和那些超前的技术有关。王二柱的死还历历在目，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的身体继续变化下去，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突然，他听到窗外有轻微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在爬。他警惕地看向窗外，只见一只信鸽落在窗台上，脚上绑着个小小的竹筒。李默心里一动，想起了刚才在树林里看到的黑衣人，这只信鸽很可能就是他们埋的那只。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竹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卷起来的纸条。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天工坊异动，速派援兵。” 落款是 “范阳斥候”。

果然是安禄山的人在搞鬼，他们已经发现了天工坊的异常，想要派兵来围剿。李默赶紧把纸条收好，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办。现在天工坊的兵力有限，根本不是安禄山大军的对手，必须想办法通知朔方军，让他们尽快派兵支援。

他走到门口，想要去找赛义德他们商量，却看到阿依娜的珠子在门口闪烁着蓝光，像是在等他。少女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李哥哥，我知道你有心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李默打开门，看到阿依娜和赛义德、清虚子都站在门外，眼神里满是关切。他心里一暖，把刚才看到的和发现信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没想到安禄山的动作这么快，” 赛义德皱着眉，一脸凝重，“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不能坐以待毙。”

清虚子也点了点头：“老道这就去画些符，能起到些防御作用。只是咱们人手太少，怕是撑不了多久。”

阿依娜的珠子突然亮了起来：“珠子说，它能感应到附近有咱们的人，或许可以让他们来帮忙。”

李默眼睛一亮：“真的吗？在哪里？”

阿依娜指着东边的方向：“就在那边的山谷里，好像是些猎户，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

“太好了，” 李默高兴地说，“赛义德，你和我去一趟山谷，看看能不能请他们来帮忙。老道，你和阿依娜留在天工坊，做好防御准备，我们很快就回来。”

众人分工明确，立刻行动起来。李默和赛义德趁着夜色，朝着东边的山谷赶去。夜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但李默的心里却充满了希望。他知道，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能度过这个难关。

路上，李默的眼睛再次发挥了作用，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的路况，避开各种障碍。赛义德跟在他后面，对他的本事啧啧称奇：“李默，你这眼睛真是太厉害了，有你在，咱们肯定能顺利找到那些猎户。”

李默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他心里清楚，这双眼睛是福是祸还不知道，但现在，它确实能帮上大忙。

到了山谷，果然看到一群猎户正在篝火旁休息。他们看到李默和赛义德，立刻警惕起来，拿起了身边的弓箭。

“我们是天工坊的人，” 李默赶紧解释道，“安禄山的大军很快就要来了，我们想请各位帮忙一起防守天工坊，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猎户们面面相觑，为首的一个壮汉站了起来：“安禄山那狗贼残害百姓，我们早就想教训他了。天工坊是咱们的依靠，我们愿意帮忙。”

李默喜出望外，连忙道谢。在猎户们的带领下，他们很快赶回了天工坊。

回到天工坊，看到大家都在紧张地做着防御准备，李默心里充满了力量。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会很艰难，但只要他们团结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夜色依旧浓重，但天工坊里却灯火通明，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坚定的信念。李默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又摸了摸自己发烫的眼角，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天工坊，守住这里的一切。

突然，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越来越近。李默知道，安禄山的人来了。他握紧了手里的横刀，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只准备战斗的雄鹰。

战斗，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