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那如同恶鬼诅咒般的嘶吼还在院子上空回荡,带着令人齿冷的寒意和疯狂。然而,这垂死的反扑并未能扭转乾坤,反而将她自己推向了更深的孤立与众人憎厌的深渊。就在这混乱与压抑交织的当口,王主任那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了人群前方,那个自始至终都面色惨白、摇摇欲坠的身影之上——秦淮茹。
所有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就连贾张氏那不成调的咒骂,也因力竭和被人死死按住而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呜咽。全院的目光,跟随着王主任的视线,齐刷刷地投射到了秦淮茹身上。
同情、探究、怀疑、审视……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无形的网,将秦淮茹紧紧缠绕。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呼吸变得无比困难,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此刻内心煎熬的万分之一。
“秦淮茹同志。”
王主任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沉重。
“刚才的证据,你都看到了。你婆婆贾张氏,长期、多次侵占公家财物,人赃并获,她自己也无法抵赖。”王主任的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现在,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她微微停顿,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秦淮茹那双充满恐惧和挣扎的眼睛:
“对于你婆婆的这种……这种长期占公家便宜、把公家的东西往家里拿的毛病,”王主任斟酌了一下用词,但毛病二字在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你,作为和她朝夕相处的儿媳,作为贾家现在实际上的顶梁柱,你,到底知不知情?”
轰——!
这个问题,如同最后一道惊雷,精准地劈在了秦淮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她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些印着不同单位标识的袋子和瓶子,她不止一次在家里见过!她劝过,甚至哀求过,可换来的永远是婆婆的斥骂、撒泼,以及“都是为了这个家”、“你不说谁知道”之类的歪理。为了家庭的表面平静,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更为了……为了儿子棒梗的名声和前途,她一次次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视而不见。
这沉默,在此刻,却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剑!
承认知情?那她就是包庇,是纵容,甚至可能被认定为共犯!她这个轧钢厂的工人还当不当了?孩子们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否认知情?在这么多铁证面前,在王主任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下,撒谎显得如此可笑和危险!而且,一旦被戳穿,后果更不堪设想!
巨大的压力和羞愧,如同两座大山,压得秦淮茹喘不过气。她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泪水在眼眶里迅速积聚,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哽咽。
“我……我……”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充满了无助和绝望。
易中海看着秦淮茹这副模样,心中不忍,张了张嘴,想替她说句话,可目光触及王主任那冷峻的侧脸和桌上那排刺眼的证物,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知道,此刻求情,无异于火上浇油。
刘海中则挺着肚子,脸上露出一丝早该如此的表情,觉得王主任追问秦淮茹简直是英明无比。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眼神闪烁,他的注意力还有一部分停留在刚才贾张氏袖口掉落的那个神秘物件上,但此刻也被秦淮茹的反应所吸引,心里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
而被架着的贾张氏,听到王主任追问秦淮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一种混合着威胁和期待的复杂光芒,她死死盯着秦淮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似乎想用眼神传递什么恶毒的警告。
“说!”王主任的声音加重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知情,还是不知情?!”
这一声催促,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秦淮茹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伴随着巨大的屈辱和对未来更深深恐惧,彻底崩溃了。
“哇——!”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充满了长期压抑的痛苦、无处诉说的委屈和面临绝境的绝望,凄厉而悲切,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哭得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全靠旁边一位平日关系尚可的大妈搀扶着。
哭了半晌,在众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她才勉强抬起泪痕斑驳、毫无血色的脸,看向王主任,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颤抖:
“王主任……我……我知道……我知道一些……”她终于承认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血丝。
“你都知道些什么?说清楚!”王主任紧追不舍。
“我……我见过……见过她往家里拿……拿过一些袋子……瓶子……”秦淮茹泣不成声,“我劝过……我真的劝过她……我跟她说这是公家的东西,不能拿……拿回来是犯错误的……可是……可是她不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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