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刚爬过中天,全院大会的场子已经支棱起来了。一张掉漆严重的八仙桌(正是从易家临时搬出来的那张)摆在槐树下,三张条凳摆在桌后,那是三位管事大爷的位置。桌子前空地上,黑压压挤满了人,男女老少,连平日不大露面的许大茂都叼着烟卷,斜倚在穿堂门框上看热闹,娄晓娥皱着眉头站在他身后。
刘海中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肚子却像怀孕了好几个月的孕妇一样,圆滚滚地挺在身前。他早早地就来到了院子里,双手背在身后,迈着方步在桌子前走来走去,脸上强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然而,他那不断搓动的手指和微微发亮的脑门,却像被阳光照耀的雪一样,轻易地暴露了他内心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他时不时地清清嗓子,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然后,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人群,尤其是在易家紧闭的门上停留了一会儿,仿佛那扇门后面藏着什么让他特别感兴趣的东西。但很快,他就像触电一样,迅速地把目光移开,嘴角却不易察觉地勾起了一丝笑意。
与刘海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阎埠贵,他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紧紧地缩在人群靠前的位置。他的手里习惯性地捻着并不存在的算盘珠,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会儿看看刘海中,一会儿又看看易家紧闭的门,最后还扫了一眼抱着胳膊、脸色沉静的何大清。他的心里像有一只小老鼠在不停地啃噬,飞快地盘算着这场风波过后,自己究竟能从中捞到什么好处,或者怎样才能避开可能的损失。
“咳咳!”刘海中清了清嗓子,故意咳嗽了两声,声音响亮而突兀,成功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挺直了腰板,摆出一副严肃庄重的样子,努力模仿着易中海过去主持会议时的腔调。然而,尽管他尽力模仿,但那声音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透出了一股子虚张声势的尖利,让人感觉有些不自然。
“那个……静一静!都静一静!”刘海中提高了嗓门,试图压过众人的嘈杂声,“今儿个,把大家伙儿召集起来,是为啥事,想必大家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咱们院里出了大事啦!而且这事儿的性质还极其恶劣!”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唾沫星子也像雨点一样四处乱飞。
“易中海同志,那可是咱们院的一大爷啊!德高望重的!谁能想到呢,他竟然……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刘海中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竟然私藏何大清同志家的贵重物品!这叫什么?这叫监守自盗啊!这简直就是辜负了群众对他的信任!这是给咱们先进四合院的光荣称号抹黑啊!”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好像他就是那个主持正义的青天大老爷一样,让人不禁对他的言辞产生敬畏之情。
“这种行为绝对不能姑息!必须要严肃处理!今天这个大会,就是要让易中海同志当着全院老少的面,深刻检讨,承认错误!”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易中海,仿佛要将他的错误公之于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何大清,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仍然带着一种威严:“何大清同志,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院里,还有街道的领导,都会为你做主的!”他特意强调了“院里”这两个字,同时眼睛还瞟向了一旁坐着的王主任,似乎在向他邀功,显示自己对这件事情的处理能力。
王主任面色阴沉,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然而,他身边那个叫小张的干事却迅速地翻开了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下接下来的对话。
刘海中看到王主任的默许,腰板挺得更直了,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八度:“把易中海带出来!让他站到前面来!”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在院子里炸响,让人不禁为易中海捏了一把汗。
易家那扇紧闭的门,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缓缓地打开了。伴随着一阵“吱呀”的声响,门轴发出了令人心悸的摩擦声,仿佛是在诉说着这扇门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那是易中海,他低着头,脚步虚浮,仿佛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一大妈紧紧地搀扶着他,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惊恐和无助。
仅仅是半天的时间,易中海却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不堪。他的头发蓬乱如草,毫无生气地垂落在额前;脸色灰败如土,毫无血色;眼袋浮肿,像是被泪水浸泡过一般;背也佝偻了下去,原本挺直的脊梁此刻也变得弯曲。
而一旁的一大妈更是面无人色,她的眼神惊恐地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仿佛这些人都是可怕的怪物。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那恐惧的目光,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在人群中四处游移。
人群自动地分开了一条路,让出了一条通往桌子的通道。各种目光交织在一起,有鄙夷、有好奇、有幸灾乐祸,这些目光如同无数根细针,毫不留情地扎在易中海和一大妈的身上,让他们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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