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秦墨撕心裂肺的哭嚎与围观百姓越来越大的喧哗声中,一点点流逝。每一分,每一秒,对吊在半空、承受着极致羞辱与死亡威胁的秦墨而言,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熬!他手腕的皮肉已被粗糙的麻绳磨破,鲜血混合着冷汗,顺着胳膊流淌下来,滴落在下方冰冷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秋日的凉风如同刀子般刮过他**的皮肤,冻得他嘴唇发紫,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更要命的是,胯下那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剑,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让他时刻处于魂飞魄散的恐惧之中!
“爹……爹……救我……救我啊……”他的哭喊声已经带上了绝望的嘶哑,如同濒死的野兽。
就在秦墨的精神即将彻底崩溃之际——
“让开!统统让开!兵部尚书秦大人到——!!”
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与厉声呵斥,如同霹雳般,猛地从长街尽头传来!紧接着,便是甲胄碰撞与沉重脚步声组成的洪流,由远及近,迅速逼近!
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骚动起来!人们惊慌失措地向两侧退避,硬生生……挤出了一条通道!
只见一队约两百人、盔明甲亮、手持长枪钢刀、杀气腾腾的兵部尚书府府兵,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将整个万宝招赌坊门前区域……团团包围!刀锋出鞘,寒光凛冽,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压得原本喧闹的百姓瞬间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队伍前方,一匹神骏的黑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穿绛紫色一品仙鹤补子官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蓄着三缕长须、不怒自威的中年官员!正是当朝兵部尚书——秦深!
他显然来得极其匆忙,官帽都有些歪斜,脸色铁青,一双狭长的眼眸中……燃烧着滔天的怒火与一种近乎实质的屈辱和杀意!当他策马冲入人群中心,目光猛地落到那牌匾下赤条条被吊着的儿子身上时——
“墨儿——!!!”
秦深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凄厉至极的咆哮!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猛地从马背上……摇晃了一下,险些栽落下来!他死死攥着缰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吱”的声响,一张老脸瞬间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最后化为一种极致的猪肝色!
耻辱!奇耻大辱!滔天的耻辱!!!
他秦深……官居一品,执掌兵部,权倾朝野!何时受过如此践踏尊严的奇耻大辱?!他的独子!竟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扒光了衣服……像条死狗一样吊起来示众?!这……这简直是将他秦家的脸面!将他秦深的老脸!扔在地上……用脚反复踩踏!再吐上几口唾沫!!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秦深死死咬住牙关,才将这口逆血压了下去!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周围那些噤若寒蝉、却又眼神闪烁、带着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的百姓……恨不得立刻下令将这群贱民全部屠戮殆尽!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刷这刻骨铭心的耻辱!!
然而——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到那个被清空区域中央安然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品茶……仿佛周遭一切骚乱都与他无关的玄色身影上时……秦深胸腔中那滔天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寒与恐惧!
定安王……江离!
这个……杀神!这个……连陛下都要让其三分、手握重兵、杀人如麻的……鬼面阎王!
怎么会是他?!墨儿……怎么会招惹上这个煞星?!!
秦深的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瞬间明白今日之事……绝不可能用简单的**来解决!甚至……一个处理不好……恐怕连他自己都要万劫不复!
他强压下立刻拔刀砍人的冲动,目光飞快地扫过现场。当他看到插在儿子胯下地面上那柄长剑的剑尖上似乎沾染着几点可疑的、已经干涸发硬的黄白色污渍时……秦深的眼角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难以启齿的羞愤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那是……尿渍?!墨儿他……竟然被吓尿了?!还……滴在了剑上?!!
“噗——!”秦深终于再也忍不住,喉咙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渗了出来!他急忙用袖子擦去,脸色惨白如纸!完了!秦家的脸……今天是彻底丢尽了!丢到全天下人面前了!!
杀人灭口?屠光这些百姓?可能吗?对面坐着的是江离!他若敢动这些百姓一根汗毛,江离立刻就有借口……以“戕害百姓、图谋不轨”的罪名将他当场格杀!更何况……此事恐怕早已传遍上京!捂是捂不住了!
为今之计……唯有……忍!唯有……低头!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之辱……他日必百倍……千倍奉还!!
电光火石之间,无数念头在秦深脑中闪过。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在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带着极度谄媚与卑微的笑容!然后翻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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