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门外,死寂如墓。
方才还震天动地的礼乐与欢呼,早已戛然而止。成千上万道目光,如同被无形的锁链钉住,死死地凝固在城门前那片小小的空地上,凝固在那玄衣鬼面的身影,以及他剑下那两个……魂飞魄散的朝廷命官身上。
周正瘫软在地,双目空洞无神,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头顶那参差不齐的断发在风中凌乱地飘动,配合着他那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格外凄惨和……滑稽。他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整个人沉浸在了极致的恐惧与羞辱之中,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而一旁的严崇,则与周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最初的惊恐过后,一股被当众羞辱、尤其是被一个“武夫”如此践踏尊严的滔天怒火,如同岩浆般冲垮了他的理智!他猛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拍打官袍上的尘土,指着端坐马上的江离,因为极度的愤怒,手指都在剧烈颤抖,声音尖利得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破口大骂:
“江离!你……你放肆!狂妄!目无君上!践踏法度!!!你……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陛下与满朝文武面前,在万千黎民注视之中,公然……公然剑削朝廷命官乌纱!!!你……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陛下?!你……你这是大逆不道!是谋反!!!陛下!陛下!您都看到了吗?!江离他……他要反了!他要反了啊!!!”
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试图将“谋反”这顶最重的帽子扣在江离头上,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回荡在城墙内外。
然而,面对严崇这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泼天般的污蔑,马背上的江离,却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青铜鬼面遮掩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双透过面具的眼眸,冰冷得如同万古不化的玄冰,没有丝毫波澜。
他没有辩解,没有斥责,甚至……没有再看严崇那副丑态百出的模样一眼。
他只是……手腕极其轻微地……一动!
“嗡——”
秋月剑发出一声低沉的轻鸣!那柄刚刚削落了周正乌纱、剑尖还残留着一丝血痕的利剑,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化作一道冰冷的寒光,以肉眼根本无法捕捉的速度,轻飘飘地……架在了……严崇那因为激动而青筋暴起、不断颤抖的……脖颈之上!!!
剑刃,紧贴皮肤!
那冰冷刺骨的触感,那锋锐无匹的寒意,那仿佛下一刻就要割裂喉管的死亡威胁……如同最凌厉的冰锥,瞬间刺穿了严崇所有的怒吼与疯狂!!!
“呃……”
严崇所有的声音,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戛然而止!他浑身猛地一僵,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脖颈处传来的、那轻微脉动下、剑刃的冰冷与锋利!只要对方手腕再轻轻一动,哪怕只是微微一颤,他的人头……就会立刻落地!!!
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全身的衣衫!他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的喘息声。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引来那致命的切割!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严崇那粗重、恐惧到极致的喘息声,以及他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江离依旧端坐马上,稳如磐石。他握着剑柄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鬼面下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仿佛架在严崇脖子上的不是一柄杀人的利剑,而只是一根无关紧要的树枝。
他就这样,用剑刃……封住了严崇所有的污言秽语和疯狂叫嚣。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了头。
目光,穿越了百步的距离,无视了城下黑压压的百姓,无视了城头林立的甲士和百官,径直……投向了那高高在上、明黄色华盖之下……他的皇兄,楚皇江楚之!
四目,再次相对!
空气,凝固到了极点!一种无形的、却沉重如山的压力,笼罩了整个正阳门内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滞了!每个人都感觉到,一场决定命运的风暴,即将爆发!
就在这时——
江离开口了。
他没有怒吼,没有咆哮,甚至没有提高多少音量。但是,他却将自身天人境的磅礴内力,凝聚于声音之中,使得这平淡的两个字,如同九天惊雷,又如同黄钟大吕,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碾压一切的意志与威严,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不!是直接……轰入了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放——行!!!”
简单的两个字!
却如同两颗沉重的陨石,狠狠地砸在了寂静的天地之间!!!!
“放”字出口,如同春雷炸响,震得人耳膜嗡鸣!城墙上的砖石仿佛都随之轻轻一颤!
“行”字落下,如同冰山崩塌,带着无尽的寒意与决绝,席卷八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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