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对于江离一行人而言,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之上,每一刻都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狼神追杀令”的效应,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在北狄这片广袤而混乱的土地上,彻底炸开了锅。黄金万两、千里草原、世袭侯爵的诱惑,足以让任何亡命之徒为之疯狂。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瘟疫,迅速蔓延至每一个角落,唤醒了蛰伏在阴影中的贪婪与杀意。
他们的行踪,再也无法完全隐藏。尽管江离果断改变了路线,放弃了相对好走的官道,转而钻入更加崎岖难行、人迹罕至的连绵山岭,试图借助复杂的地形摆脱追踪。然而,北狄的江湖势力盘根错节,对本地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他们这些外来者。更何况,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有嗅迹寻踪的奇人异士。
袭击,开始变得频繁而致命。
第三天黄昏,他们在一处狭窄的峡谷中休整时,遭遇了第一波像样的袭击。来者是一群身着血色劲装、手持弯刀的悍匪,正是北狄江湖中凶名昭着的“血刀会”。这些人显然精通合击之术,利用峡谷地形,从两侧山崖突袭而下,如同嗜血的狼群。战斗爆发得极其突然,刀光闪烁,箭矢如雨。虽然江离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天人境的威压瞬间爆发,惊鸿剑如同死神的镰刀,几个呼吸间便斩杀了冲在最前面的数名头目,但混乱之中,依旧有七名反应稍慢的惊羽卫士兵,被乱刀砍中,血染黄沙,当场殉国。
第五日深夜,营地再遭突袭。这一次的敌人更加诡异难缠,他们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行动无声无息,使用的兵器也五花八门,飞镖、袖箭、毒针,防不胜防。从他们冷酷高效的杀人手法和统一的黑色夜行衣判断,隋心咬牙确认,这是北狄境内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七杀门”出手了。这一战,更加惨烈。杀手们目标明确,专挑守夜的哨兵和外围的伤员下手。尽管江离和隋心全力救援,以雷霆手段击毙了多名杀手,但依旧有九名弟兄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失去了生命,其中还包括一名经验丰富的小队率。云苓的毒术在夜战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她用一种能发出微弱磷光的毒粉标记了潜行的杀手,才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而最让江离心痛和愤怒的,发生在第七日午后。他们刚刚翻过一座险峻的山峰,人困马乏,正准备在山腰一处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稍作休整。突然,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四周的密林中射出!紧接着,喊杀声震天,足足有近两百名身穿北狄制式皮甲的士兵,在一个满脸狞笑的百夫长带领下,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这并非江湖势力,而是真正的北狄边防军!他们显然收到了确切情报,在此设伏!
正规军的战斗力,远非乌合之众的江湖匪类可比。他们阵型严整,配合默契,弓弩压制,刀盾推进,长矛突刺,战术执行得一丝不苟。惊羽卫虽然精锐,但连日奔波、不断减员,早已是疲惫之师,骤然遭遇以逸待劳的数倍敌军,顿时陷入了苦战。
那一战,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江离双眼赤红,惊鸿剑化作一道金色的死亡风暴,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残肢断臂四处飞溅。他如同虎入羊群,专门斩杀敌军军官,试图打乱对方的指挥。天人境的实力毫无保留地展现,剑罡纵横,每一次挥剑都带有开山裂石之威,硬生生在敌阵中撕开了数道口子。
隋心也杀疯了,浑身浴血,刀卷刃了便抢过敌人的兵器继续砍杀,死死护在伤员和云苓周围。
云苓更是将用毒之术发挥到了极致,毒烟、毒粉、淬毒银针,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在她周围倒下的北狄士兵,死状凄惨,有效阻滞了敌军的攻势。
每一个惊羽卫士兵都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韧性,三人一组,五人一队,背靠背死战,寸土不让。鲜血染红了林间的土地,浸润了枯黄的落叶。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最终,凭借江离这个绝对武力的碾压,以及惊羽卫将士的拼死血战,他们终于将这伙北狄伏兵击溃。那名百夫长被江离一剑削去了半个脑袋,残兵败将狼狈逃入深山。
然而,胜利的代价,是无比惨重的。
当最后一名敌人消失在视野中,精疲力尽的惊羽卫将士们甚至来不及欢呼,便纷纷瘫倒在地,或处理伤口,或默默地看着身边再也无法站起的同伴,眼中充满了悲痛和麻木。
江离持剑而立,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玄色衣袍早已被敌人的和自己的鲜血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他看着满地的尸骸,有敌人的,但更多是穿着黑色劲装的惊羽卫弟兄。那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年轻面孔,此刻都凝固在牺牲前最后一刻的坚毅或痛苦之中。
他缓缓走到一具尸体前,他,认识他!这是一名跟了他五年的老兵,自从自己参军以来,这个老兵就一直跟着他,后来被自己派到北狄潜伏,便再未谋面………而此刻,背上还插着三支箭矢,却至死都保持着向前冲锋的姿势。江离蹲下身,伸出手,轻轻合上了他未能瞑目的双眼。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让他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入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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