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山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寒意,吹得篝火摇曳不定,光影在山坳的岩壁和树影间晃动,如同鬼魅起舞。营地中,大部分惊羽卫将士经过连日奔波,已然疲惫不堪,此刻虽是和衣而卧,兵刃在手,但呼吸声已逐渐变得均匀沉重,显然已进入了浅眠状态。只有轮值的哨兵,依旧强打精神,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危险。
江离依旧盘膝坐在主篝火旁,惊鸿剑横于膝上,双目微阖,仿佛老僧入定。但他周身那股无形的感知力场,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笼罩着方圆百丈的范围。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都难以逃过他的灵觉。
云苓也并未休息。她坐在稍远一些的石块上,身前摊开了一块干净的粗布,上面摆放着十几种形态各异的草药和几个小巧的瓷瓶。她借着火光,指尖灵活地捻动、分辨着药材,偶尔将一些粉末混合,或用银针蘸取少许液体,在鼻尖轻嗅,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置身于药庐而非杀机四伏的荒山野岭。
然而,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却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锐芒,如同平静湖面下潜藏的暗流。她的鼻翼,几不可察地微微翕动着,似乎在捕捉着空气中随风飘来的、某种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微弱气息。
与此同时,在上风口的密林深处,疤脸狼和乌勒火长正带着他们的手下,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忙碌着。
几堆新点燃的篝火,被刻意用潮湿的树叶和枯枝半掩着,火势不大,却冒出浓密而诡异的青白色烟雾。烟雾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丝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甜腻香气,混杂在木材燃烧的气味中,几乎难以分辨。
疤脸狼小心翼翼地将那几颗蜡封的黑色“酥骨**散”药丸捏碎,将墨绿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几处火堆的核心。药粉遇热,迅速挥发,融入烟雾之中,使得那青白色的烟雾,似乎更添了几分粘稠和诡异。
“快!动作再轻点!把烟扇过去!”乌勒火长压低声音,紧张地催促着。几名手下拿着巨大的芭蕉叶,小心翼翼地朝着山坳营地的方向扇风。北风本就顺着山势吹向营地,此刻加上人为的扇动,那掺杂了剧毒迷药的烟雾,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朝着沉睡中的惊羽卫营地弥漫而去。
疤脸狼和乌勒趴在灌木丛后,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营地,脸上充满了期待和贪婪混合的扭曲表情。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那些不可一世的楚军精锐,在甜美的睡梦中吸入毒烟,然后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任人宰割。黄金、爵位,似乎唾手可得。
“嘿嘿……成了!这西域奇药,果然厉害!无色无味,看他们怎么防!”疤脸狼得意地低笑道,仿佛胜券在握。
乌勒火长也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半柱香!最多半柱香!咱们就冲下去,摘了那江离的人头!”
时间,在双方截然不同的心境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山坳营地中,篝火依旧噼啪作响。一些靠近上风口位置的惊羽卫士兵,在睡梦中似乎微微蹙了蹙眉,呼吸变得稍微有些急促,但并未立刻醒来。就连负责警戒的哨兵,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困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强自振作精神。
然而,就在那毒烟即将笼罩大半个营地的关键时刻——
一直静坐的云苓,猛地抬起了头!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那丝极其淡薄的甜腻气息,终于越过了某个阈值,被她敏锐地捕捉并确认了!
“屏息!有毒!”云苓的声音并不大,却如同一声清冽的磬音,瞬间穿透了营地的沉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与此同时,她双手疾挥,数个早已准备好的小纸包被她用巧劲掷出,精准地落入了几个主要的篝火堆中!
“噗!”
纸包落入火堆,瞬间爆开一团团淡黄色的粉末!这些粉末遇火即燃,却散发出一种极其辛辣、类似艾草混合着硫磺的强烈气味!这股气味迅速扩散,如同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不仅中和了空气中那甜腻的毒烟,更是如同醒脑的冰水,让所有昏昏欲睡的将士瞬间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敌袭!!!”
“有毒烟!快醒醒!!”
几乎在云苓示警的同一瞬间,隋心如同猎豹般弹起,厉声怒吼!所有惊羽卫将士训练有素,虽惊不乱,立刻用湿布捂住口鼻,同时刀剑出鞘,迅速结成防御阵型,警惕地望向毒烟飘来的方向!
而原本闭目调息的江离,也在那一刻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目光如电,射向上风口那片漆黑的树林!天人境的强大感知,早已锁定了那群鬼鬼祟祟的身影!
“怎么可能?!他们发现了?!”上风口处,疤脸狼和乌勒看到营地瞬间从寂静变为高度戒备,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们……他们好像有解药?!那黄烟是什么?!”乌勒声音发颤,计划被瞬间识破的恐惧让他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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