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王别院的内室,药香与淡淡的血腥气混合,弥漫在空气中。江离靠在引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虚弱已褪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在酝酿风暴的平静。太医刚刚为他换过药,重新包扎了伤口,叮嘱了诸多禁忌后躬身退下。
隋心侍立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与未散的戾气。王爷的伤势虽暂时稳住,但余毒未清,需要绝对静养。可他知道,以王爷的性子,绝不可能安心躺在这里。
就在这静谧得有些压抑的时刻,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洪亮却带着明显焦急和怒意的声音:
“王爷!王爷您怎么样了?!哪个王八羔子敢暗算您?!老子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然如同旋风般冲进了内室。
来人身材与隋心相仿,同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但气质却截然不同。隋心冷峻如冰,沉稳内敛;而此人则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剑眉星目,面容英挺中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野性,眼神锐利如鹰,此刻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焦灼与愤怒。他背上斜挎着一张造型奇特的漆黑劲弩,腰间悬挂着箭囊,整个人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
正是江离麾下另一名贴身侍卫,隋心的同胞弟弟——隋行。
他与隋心一母同胞,却性格迥异。兄长隋心擅近身搏杀,剑法凌厉;而他则天赋异禀,尤擅远攻,一手弩箭之术出神入化,百步穿杨,例无虚发,是江离麾下最可怕的远程杀手,常年被江离派遣在外,执行一些特殊任务,近日方才回京复命。一回到京城据点,便听闻王爷遇袭重伤的消息,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阿行!不得喧哗!王爷需要静养!”隋心见到弟弟如此莽撞地冲进来,立刻低声呵斥道。
隋行却仿佛没听到兄长的呵斥,几个箭步冲到床榻前,看到江离苍白的脸色和肩头厚厚的绷带,眼睛瞬间就红了,“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声音因愤怒和心疼而微微发颤:“王爷!属下回来晚了!让您受此大罪!您告诉我是谁干的?!我这就去宰了他全家!”
他性子火爆直接,对江离的忠诚更是刻入骨髓,眼见主子伤重至此,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节规矩。
江离看着跪在床前、如同愤怒的豹子般的隋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虚抬了抬手:“起来说话。一点小伤,死不了。”
“这还叫小伤?!”隋行猛地抬头,眼圈更红了,“太医怎么说?中的什么毒?要不要紧?”他连珠炮似的发问,目光急切地在江离身上扫视。
“余毒已压制,无性命之忧,需静养些时日。”江离言简意赅地回答,随即目光转向隋心,“事情经过,告诉你弟弟。”
“是。”隋心点头,当下便将昨夜至今发生的事情,包括林晚筝被掳、客栈诡异、鹿鸣别馆陷阱、王爷重伤救人以及后续与相府、林家的交涉,简明扼要却清晰无误地叙述了一遍。
隋行听得脸色变幻不定,时而惊怒,时而紧张,当听到王爷在鹿鸣别馆浴血奋战、身中毒箭时,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牙关紧咬;当听到王爷最终在地窖救出林小姐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听到王爷亲自写信安抚林家、并认定此事非相爷直接所为时,他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置信和极度不服气的神色。
“不是相爷那老匹夫干的?!”隋行猛地站起身,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愤懑,“除了他还有谁?!那老狐狸阴险狡诈,满肚子坏水!不是他主使,还能有谁?!王爷,您就是太仁厚了!依我看,就是他搞的鬼!我这就去掀了他的相府!把他揪出来问问!”
说着,他竟真的转身就要往外冲,一副真要立刻去拆了相府的架势。
“站住!”隋心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休得胡闹!王爷自有决断,岂容你肆意妄为!”
“哥!你放开我!王爷都被伤成这样了!这口气怎么能忍?!”隋行用力挣扎,怒火冲天。
“放肆!”隋心手上加力,眼神冰冷,“相府是何等地方?岂是你说闯就闯的?无凭无据,你想给王爷惹来天大的麻烦吗?!”
“我……”
“够了。”
就在两兄弟争执不下之时,江离淡淡地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让剑拔弩张的隋行安静了下来,悻悻地松开拳头,但仍是不服气地瞪着兄长。
江离的目光扫过兄弟二人,最后落在隋行身上,缓缓道:“隋心说得对。此事,并非李甫直接所为。”
“王爷!为何如此肯定?!”隋行急道,“那老匹夫……”
“因为他没必要。”江离打断他,眼神深邃,“李甫老谋深算,若要动我,绝不会用如此迂回且破绽百出的手段。绑架一个失势将军的女儿来引我入局?风险太大,收益却不明确。这更像是……有人想借此事,一石三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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