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凡域 第47章 修者的目光

松风坡的夜雾比山林里更稠，像浸了冷墨的棉絮，裹着木屋的微光，在林间织出片模糊的暖。林青禾坐在木屋门口，怀里的青铜令牌缠着护脉藤，淡绿的叶尖泛着微光，与怀里老稻种布包的温意交织在一起 —— 苏衍刚检查过木屋四周，用护脉藤的汁液在墙角画了圈隐气符，能暂时掩盖他们的气息，可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不是黑商盟的阴鸷，是带着审视的、属于修者的锐利。

“青禾姐，粥好了！” 阿牛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少年端着陶碗跑出来，腕间的镇邪铃叮当作响，碗里的栗子粥冒着热气，混着护脉藤的淡香，“苏姐姐说加了灵脉泉的水，喝了能聚气，你快趁热喝。”

林青禾接过碗，指尖碰着温热的陶壁，目光却没离开雾中的树林。刚才那道目光又扫过来了，落在她怀里的令牌上，带着股熟悉的灵脉气 —— 和秦越的道源阁气息相似，却更沉、更久，像藏了几十年的温酒，在雾里慢慢散开来。

“在看什么？” 林烨走过来，怀里的解语佩泛着淡银的光，佩身贴着片护脉藤叶，是苏衍帮他贴上的，“玉佩感应到道源阁的灵气，不是黑商盟的邪气，别太紧张。”

话音刚落，雾中突然传来阵轻响，不是枯枝断裂的脆，是衣袂扫过竹叶的柔。林青禾立刻握紧令牌，护脉藤的叶子瞬间亮了些，与林烨的玉佩光缠在一起，形成道细弱的光带，往雾里探去。

“不必紧张。” 一道沉稳的男声从雾中传来，比秦越的声音更厚重，像浸过灵脉石的冷。雾慢慢分开，走出个穿深青道袍的男子，腰间挂着柄墨色长剑，剑鞘上刻着 “道源阁” 三个字，泛着暗金的光。他约莫四十岁，眉眼间带着股疏离的锐利，目光扫过林青禾的令牌，又落在林烨的玉佩上，最后停在苏衍从屋里走出来的身影上。

“是道源阁的人？” 苏衍握紧药箱，护脉藤的汁液在指尖泛着淡绿，“我是苏衍，墨尘道长弟子苏墨的孙女，持祖父手札，要去阁中送药材。”

男子的目光落在苏衍的药箱上，扫过箱角的灵脉石碎，又低头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手札，指尖碰过纸页时，目光里的锐利淡了些：“道源阁执律堂，陆承。苏墨前辈的手札我见过，阁中已收到苏清欢的传讯，知晓青禾村之事。” 他的目光重新转向林青禾，落在她怀里的令牌上，“这就是灵脉钥的地脉令？”

林青禾点点头，没立刻递出令牌 —— 陆承的目光太沉，像在掂量令牌的重量，也在掂量她这个守护者的资格。“是青禾村代代相传的守护令，” 她轻声说，指尖抚过令牌上的护脉藤，“去年祭台遇袭，黑商盟想夺令毁阵，我们带着它逃出来，想去道源阁求合钥之法，护灵田，也护周边村落。”

陆承的目光动了动，扫过屋里的陈石头娘，又落在阿牛腕间的镇邪铃、狗剩手里的小寒铁铲上，最后停在赵婶怀里的老稻种布包上。“护灵簪、镇邪铃、老稻种……” 他低声念着，剑鞘上的 “道源” 二字泛了点光，“墨尘道长的手札里写过，青禾村的守护者，以‘念’为钥，以‘情’为脉，看来不假。”

秦越从屋里走出来，见到陆承，立刻拱手：“道源阁弟子秦越，见过陆师兄！苏师姐在阁中可好？黑商盟在黑石岭设卡，我们绕路至此，还请师兄指点。”

“苏清欢在阁中整理墨尘道长的阵图，” 陆承点头，目光却没离开林青禾，“黑石岭的卡已经清了，但黑商盟的主力在往道源阁方向集结，他们要的不是单块灵脉钥，是合钥后的灵脉控制权。” 他从怀里掏出张符纸，递给林青禾，“这是阁中的‘引路灯符’，能指引去阁中的近路，还能预警邪气，你们跟我走，夜里走山路更安全。”

林青禾接过符纸，符上的星纹与令牌的符文呼应，泛着淡金的光。她刚想道谢，林烨突然晃了晃，玉佩的光瞬间亮得刺眼，他盯着陆承的剑鞘，眼前泛起层重影 ——

雾变成了淡金，墨尘道长站在灵田的祭台前，身边站着个穿深青道袍的年轻人，正是年轻时的陆承。两人手里各持半块灵脉钥，墨尘道长的是地脉令，陆承手里的是天脉佩（与林烨的玉佩相似）。他们往祭台的聚灵点按去，钥合在一起的瞬间，淡金的光罩展开，挡住了漫天黑雾，墨尘道长说：“陆承，以后若青禾村的守护者持令来阁，需以‘念’验之 —— 令牌认心，不认力，切记。” 重影突然散了，林烨的额头渗着汗，玉佩的光慢慢暗了下去。

“林烨哥！你怎么了？” 阿牛跑过来，用袖子帮他擦汗，“是不是又看到老辈的残影了？”

林烨点点头，指着陆承的剑鞘：“刚才…… 看到墨尘道长和陆师兄年轻时，在青禾村祭台合钥，道长说‘令牌认心，不认力’。”

陆承的目光猛地沉了，剑鞘上的光更亮了些：“你能看见墨尘道长的残影？” 他走近两步，仔细看着林烨的玉佩，“这佩是天脉钥的半块，与地脉令同源，只有能感应‘守护者之念’的人，才能看见过往残影。看来道源阁的天脉钥，选对了传人。”

林青禾心里一动 —— 之前林烨多次梦见守护者队伍，现在又能看见墨尘与陆承的残影，或许他不仅是天脉钥的持有者，还是能连接过往与现在的 “引念人”。她攥紧令牌，对陆承说：“陆师兄，我们想尽快去道源阁，合钥护灵脉，也想请阁中帮忙，救青禾村的李婆婆 —— 祭台遇袭时，她为护聚灵点，跳进了地缝，我们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陆承的目光软了些，扫过林青禾泛红的眼眶：“黑商盟的邪阵不会立刻夺人性命，只是会困住魂魄，若能尽快合钥，激活墨尘道长留下的‘护魂阵’，或许能救回她。” 他转身往雾里走，“收拾东西，我们半个时辰后出发，夜里走‘灵脉溪’的路，黑商盟找不到。”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赵婶帮陈石头娘裹紧毡子，把老稻种布包揣在怀里；陈石头检查寒铁斧，把护脉藤的汁液涂在斧刃上，增强镇邪之力；吴石弓帮阿牛把镇邪铃的绳缠紧，又给狗剩的小寒铁铲磨了磨尖；苏衍则把医箱里的草药分类放好，把墨尘道长的手札递给林青禾，“这札记里有合钥的初步方法，你路上看看，或许有用。”

半个时辰后，队伍跟着陆承往灵脉溪走。夜雾里，灵脉溪的水泛着淡绿的光，溪边的护脉藤长得格外茂盛，陆承用剑鞘扫过藤蔓，开出条路：“这溪的水连着道源阁的灵脉泉，能掩盖我们的气息，黑商盟的邪气探测器找不到这里。”

阿牛走在陆承身边，好奇地问：“陆师兄，道源阁里有很多像你这样厉害的修者吗？你们也用寒铁具吗？”

陆承的脚步顿了顿，低头看着阿牛，目光里的锐利淡了些：“阁里的修者多用剑和符，但墨尘道长留下过规矩，若遇青禾村的守护者，需以‘寒铁’为礼 —— 寒铁是灵田的骨，也是守护者的魂，不能忘。”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寒铁哨，递给阿牛，“这哨子能召唤道源阁的灵雀，遇到危险就吹，灵雀会引我们来救你。”

阿牛接过哨子，小心地系在铃绳上，笑得眼睛都亮了：“谢谢陆师兄！我会好好保管，以后也用它护着灵田！”

狗剩也凑过来，举着小寒铁铲：“陆师兄，我这铲能镇邪，以后能跟你学剑法吗？我想保护青禾姐，保护大家！”

陆承看着两个少年眼里的光，突然笑了，是见面以来的第一次笑：“等你们到了道源阁，若真有守护之心，我教你们。”

林青禾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攥着墨尘道长的手札，借着灵脉溪的光翻看。札记里写着：“灵脉钥分天、地两脉，天脉佩主‘引’，地脉令主‘承’，合钥需以‘守护者之念’为桥 —— 念正则钥合，念邪则钥斥。合钥之地需选灵脉汇聚处，道源阁的‘聚灵塔’最宜。” 她抬头望向陆承的背影，突然明白，陆承的目光不是审视，是在确认她的 “念”—— 确认她是否真的为护灵田、护同伴而来，而非为私念夺钥。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灵脉溪的前方突然传来阵轻响，不是风吹藤蔓的声，是黑商盟的哨音！陆承立刻停下脚步，剑出鞘，银辉扫过雾：“你们躲进旁边的山洞，我去清了他们！”

“陆师兄，我们帮你！” 陈石头举起寒铁斧，斧刃的青光混着护脉藤的绿光，“黑商盟的人多，你一个人太危险！”

林青禾也掏出令牌，往陆承身边走：“我们一起，用青禾守护阵配合你的剑！”

陆承的目光扫过众人 —— 陈石头的坚定、吴石弓的沉稳、赵婶的守护、阿牛和狗剩的勇敢，最后落在林青禾攥紧令牌的手上。他突然点头：“好！秦越，你用玉佩引天脉气；林青禾，你用令牌承地脉气；苏衍，你用护脉藤布隐阵；陈石头、吴石弓，你们护着老人孩子；阿牛，你用镇邪铃扰敌；狗剩，你用铲断他们的退路！”

黑商盟的人很快冲过来，约莫十几个，手里的短刀淬着混沌气，黑雾裹着他们的身影，往队伍扑来。阿牛立刻摇响镇邪铃，清透的铃音扫过黑雾，黑商盟的人动作顿了顿；秦越的玉佩亮成银辉，往黑雾里射去，瞬间烧出个缺口；陆承的剑紧随其后，银辉像条光带，扫过两个黑衣人的手腕，短刀 “当啷” 落地；林青禾的令牌泛着金光，与玉佩的光缠在一起，形成道光罩，挡住了剩下的黑衣人；苏衍的护脉藤突然从地上窜起，缠住黑衣人的脚踝，让他们动弹不得；陈石头和吴石弓趁机冲上去，寒铁斧和铲落在黑衣人身上，将他们制服。

战斗很快结束，陆承看着被捆住的黑衣人，又看了看众人，目光里的认可更明显了：“青禾守护阵，以‘情’聚气，以‘念’为锋，果然如墨尘道长所言。” 他用剑鞘挑开个黑衣人的面罩，“是黑商盟的‘探风队’，专门追踪灵脉气，看来他们离道源阁不远了。”

林青禾蹲在被制服的黑衣人面前，掏出令牌：“你们的主力在哪？为什么非要夺灵脉钥？”

黑衣人梗着脖子，却不敢看令牌的光：“主…… 主力在道源阁的山门外，要等你们合钥时动手，夺灵脉…… 控灵田，让所有村落都给黑商盟交灵脉石！”

陆承的剑眉皱紧：“他们想借合钥的灵脉波动，引混沌主源出来，彻底控住灵脉！” 他转身对众人说，“加快速度，天亮前必须到道源阁，苏清欢还在阁中等我们合钥布防！”

众人继续赶路，灵脉溪的水泛着更亮的光，仿佛在指引方向。林青禾走在陆承身边，手里攥着令牌，护脉藤的叶子贴着掌心，暖得像人心。她想起陆承最初的审视目光，想起刚才战斗时他的认可，突然明白 —— 修者的目光，不仅是对实力的衡量，更是对 “守护之念” 的考验。而他们，用行动证明了，青禾村的守护者，无论面对多大的危险，都不会丢了 “护灵田、护同伴” 的念。

天快亮时，道源阁的轮廓终于出现在雾中 —— 青灰色的楼阁依山而建，阁顶的聚灵塔泛着淡金的光，像颗守护的星。陆承停下脚步，指着楼阁：“前面就是道源阁，苏清欢在聚灵塔等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林青禾怀里的令牌上，又看了看林烨的玉佩，“合钥之事，关乎灵脉安危，墨尘道长的手札里有详法，你们…… 定要守住初心。”

林青禾点点头，望向道源阁的方向，心里满是坚定。她知道，合钥的挑战还在后面，黑商盟的威胁也没解除，但有陆承的指引，有苏清欢的等待，有同伴的陪伴，还有这颗藏着希望的老稻种、这块认心不认力的灵脉令，他们一定能合钥成功，护住灵脉，救回李婆婆，总有一天，回到青禾村，重建那片金红的灵田。

阿牛晃了晃腕间的镇邪铃和寒铁哨，铃音清透，飘在道源阁的雾中，像在宣告 —— 青禾村的守护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