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我凡域 第46章 异乡客到来

深秋的山林浸在冷雾里，每走一步，碎石子都在鞋底硌出钝痛。林青禾扶着陈石头娘走在队伍中间，老人的咳嗽声虽比昨夜轻了些，却仍断断续续，染了药香的帕子攥在手里，边角已经磨得起毛 —— 从破庙出发到现在，他们在山林里绕了整整半日，为了避开黑商盟可能的追兵，连秦越都收起了罗盘，只靠林间的苔藓辨别方向，裤脚早已被露水打透，冷得像裹了层冰。

“青禾姐，我饿……” 阿牛的声音带着委屈，少年攥着镇邪铃的手松了些，铃绳上的稻壳符晃来晃去，是他昨夜新编的，“咱们还有灵米吗？”

林青禾摸了摸怀里的布包，里面只剩小半把灵米，是赵婶特意留着给陈石头娘熬粥的。她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颗野栗子 —— 是今早吴石弓在树下捡的，硬得能硌掉牙，“先吃这个垫垫，等找到干净的水源，赵婶给你煮栗子粥。”

阿牛接过栗子，却没立刻吃，而是掰成两半，递给旁边的狗剩一半：“狗剩，你也吃，你扛着铲，比我累。” 狗剩摇摇头，又把栗子塞回阿牛手里：“我不饿，你护着老稻种，得有力气。”

两人的推让落在林青禾眼里，心里像被冷雾裹着，又酸又暖。她抬头望向前面的林烨，少年正弯腰查看地面的痕迹，解语佩泛着微弱的银辉，像在感应什么。“怎么样？” 她轻声问，“能找到水源吗？”

林烨直起身，指了指前方雾中的一片竹林：“前面有竹叶晃动的声音，应该有溪流。只是……” 他顿了顿，眉头皱了皱，“地面有陌生的脚印，不是黑商盟的草鞋印，是布鞋底，还沾着草药渣。”

秦越立刻握紧剑，往竹林方向走了两步，青铜罗盘的指针转得缓慢，却没变红：“没有邪气，但得小心。这荒山里不该有外人，说不定是黑商盟的探子。”

陈石头也扛着寒铁斧跟上，斧刃的青光扫过路边的灌木：“我跟你去探探，青禾，你带着大家在后面等，有动静就喊。”

两人刚走进竹林，就听见一阵轻微的 “沙沙” 声，不是风吹竹叶的响，是药箱碰撞的轻响。紧接着，一个温和的女声从雾里传来：“两位不必紧张，我只是个行医的，路过此地采草药。”

雾慢慢散了些，只见竹林深处站着个中年女子，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腰间挎着个深棕色的药箱，箱角用灵脉石碎镶了圈，泛着淡绿的光。她手里攥着株带露的紫花藤，正是赵婶熬药常用的草药，脸上带着浅笑，眼神温和，倒不像坏人。

“行医的？” 陈石头的斧没放下，“这荒山野岭的，你采什么草药？”

女子晃了晃手里的紫花藤，笑着说：“这株是‘护脉藤’，只有灵脉气足的地方才长，能治咳疾。刚才听见你们队伍里有老人咳嗽，想着或许能帮上忙。” 她指了指药箱，“我姓苏，叫苏衍，从西边来，要去道源阁送些老药材。”

秦越的眼睛亮了些：“你知道道源阁？还认识护脉藤？” 护脉藤是灵脉周边特有的草药，寻常行医者根本不认识，更别说知道它能治灵脉气引发的咳疾。

苏衍打开药箱，取出个灵脉石做的药杵，杵身上刻着细小的星纹，和守护碑的符文隐隐呼应：“我祖父曾跟墨尘道长学过医，这药杵就是他传下来的，能聚灵脉气，熬药更有效。”

“墨尘道长？” 林青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扶着陈石头娘走过来，听见 “墨尘” 二字，脚步不由得加快，“你祖父认识墨尘道长？”

苏衍看见陈石头娘苍白的脸，立刻收起药杵，从药箱里掏出个陶瓶：“先给老人喝这个，是护脉藤熬的药汁，能暂时压下咳疾。” 她递过陶瓶时，林青禾注意到她的袖口绣着个小小的 “禾” 字，和令牌背面的字一模一样，只是绣线更浅，像旧年的痕迹。

陈石头娘接过陶瓶，喝了两口药汁，没过片刻，咳嗽就轻了些，甚至能顺畅地喘口气：“这药…… 真管用，比我之前喝的都好。”

赵婶赶紧上前，接过药瓶查看：“苏姑娘，这护脉藤要怎么熬？我也采过，却没这么好的效果。”

“得用灵脉石做的药罐，加灵泉水，慢火熬半个时辰。” 苏衍蹲下身，帮陈石头娘顺了顺背，“老人的咳疾是混沌气蚀了肺脉，普通草药没用，得用护脉藤引灵脉气，才能把余邪逼出来。”

林烨突然晃了晃，解语佩亮得刺眼。他盯着苏衍的药箱，眼前泛起层重影 —— 雾里出现了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是穿着道袍的墨尘道长，一个就是苏衍的模样，两人正蹲在灵田边，用灵脉石药杵捣着护脉藤，嘴里念着 “护脉藤，引灵脉，守田人，得平安”。重影很快散了，只留下苏衍药箱上的星纹还在眼前闪。

“林烨哥，你又看到了？” 阿牛跑过来，晃了晃他的胳膊，“是不是看到墨尘道长了？”

林烨回过神，佩的光慢慢暗了下去，他看着苏衍：“你祖父…… 是不是叫苏墨？墨尘道长的弟子？”

苏衍愣了愣，随即点头，眼里带着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祖父确实是墨尘道长的弟子，后来隐居在西边的药谷，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我刚才看到了残影。” 林烨轻声说，“你祖父和墨尘道长在灵田边采药，还提到了护脉藤的用法。”

这话一出，众人对苏衍的警惕都淡了些。秦越收起剑，青铜罗盘的指针泛着淡蓝的光：“苏姑娘，你真要去道源阁？我们也要去那里，只是怕黑商盟的追兵，走得慢。”

“黑商盟？” 苏衍的脸色沉了沉，“他们最近在西边的药谷也闹过，抢了我祖父留下的灵脉药杵，还想烧了药田。我这次去道源阁，就是想请阁里的人帮忙，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她从药箱里掏出张地图，递给林青禾，“这是去道源阁的近路，比你们现在走的路近两天，还能避开黑商盟的埋伏 —— 他们在前面的黑石岭设了卡，专抓去道源阁的人。”

林青禾接过地图，纸上画着细密的路线，还标着灵脉泉的位置，旁边写着 “护脉藤生长地”，字迹和苏衍袖口的 “禾” 字一样，透着股温和的劲。“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道源阁？” 她轻声问，心里还有些疑惑。

苏衍指了指林青禾怀里的青铜令牌，又指了指林烨的解语佩：“这是灵脉钥的两半，墨尘道长的手札里写过，‘青禾有令，道源有佩，合则安灵脉’。我祖父说，要是遇到拿着这两件东西的人，就是青禾村的守护者，要尽力帮他们。” 她从药箱里掏出本泛黄的手札，递给林青禾，“这是我祖父的行医札记，里面有治混沌气的方子，还有墨尘道长留下的灵脉阵图，或许对你们有用。”

林青禾翻开手札，纸页上的字迹与苏清欢留下的墨尘手札一模一样，其中一页画着 “护脉阵” 的图，标注着 “需护灵簪、镇邪铃、灵脉钥配合，可挡混沌气”，正好能用上他们手里的法器。她抬头时，眼里的疑惑已经散了：“苏姑娘，多谢你。只是我们队伍里有老人，走得慢，可能会拖累你。”

“不拖累。” 苏衍笑着说，帮赵婶把药箱挎在肩上，“我行医多年，最懂照顾人。而且你们有灵脉钥，我有灵脉阵图，一起走更安全。”

阿牛突然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刚编好的稻壳符，符里塞着片护脉藤的叶子：“苏姐姐，这个给你！青禾姐说，这个能挡邪祟，还能护着你的药箱。”

苏衍接过符，小心地别在药箱上，眼里满是暖意：“谢谢阿牛，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以后姐姐教你认草药，好不好？护脉藤不仅能治病，还能编符，比普通的青穗草更管用。”

狗剩也凑过来，把小寒铁铲递过去：“苏姐姐，这个给你挖草药！陈叔说这个铲能镇邪，挖草药也快。”

苏衍摸了摸狗剩的头，把铲还给他：“姐姐有药锄，这个铲你留着，以后帮姐姐挖护脉藤，好不好？”

看着孩子们和苏衍的互动，林青禾心里的踏实感越来越足。陈石头娘喝了药，精神好了些，甚至能自己走小段路；赵婶和苏衍聊起草药，两人越聊越投机，连哪片山坡的野菊花最适合熬粥都聊得清清楚楚；秦越和林烨凑在地图旁，研究去道源阁的路线，偶尔还问问苏衍灵脉泉的位置。

中午时分，他们终于找到苏衍说的灵脉泉。泉水泛着淡绿的光，周围长着不少护脉藤，叶子上的露水滴在泉里，泛起细碎的银辉。苏衍教阿牛和狗剩认护脉藤，说 “叶子边缘有锯齿，背面泛着淡紫的，才是能治病的”；赵婶用灵脉泉的水煮粥，加了苏衍给的护脉藤叶，粥香里带着淡淡的药香，喝下去暖得从胃里一直热到心口；陈石头和吴石弓则在泉边搭了个简易的棚子，供陈石头娘歇着，棚顶铺着竹叶，能挡些冷雾。

林青禾坐在泉边，看着苏衍给陈石头娘号脉，看着阿牛和狗剩采护脉藤，看着林烨和秦越研究阵图，突然觉得这一路的疲惫都散了些。苏衍的到来，像阵暖风吹进冷雾里，不仅带来了近路和药方，更带来了新的希望 —— 原来他们不是孤军奋战，还有像苏衍这样的人，记得墨尘道长的嘱托，记得守护灵脉的责任。

“青禾姑娘，” 苏衍走过来，手里拿着株刚采的护脉藤，“这株给你，编在令牌上，能增强灵脉气，遇到黑商盟的混沌气，也能多层护佑。” 她帮林青禾把护脉藤缠在令牌上，淡绿的叶子贴着青铜，竟泛出层微光，与令牌的金光缠在一起，像给令牌添了层新的守护。

林青禾摸了摸缠好的护脉藤，心里突然想起李婆婆 —— 要是李婆婆还在，肯定会喜欢苏衍，两人说不定会一起采草药，一起熬药粥，一起聊老辈的故事。她轻声说：“苏姑娘，等我们到了道源阁，找到苏清欢道长，一定帮你把药谷的事解决了。”

“好。” 苏衍笑着点头，眼里带着坚定，“等解决了黑商盟，我们一起回青禾村，我帮你们种灵稻，用护脉藤护着田，再也不让混沌气靠近。”

傍晚时分，他们收拾行装，沿着苏衍指的近路出发。灵脉泉边的护脉藤被采了些，赵婶小心地收在布包里，说 “以后熬药、编符都能用”；阿牛把苏衍教他认草药的方法记在心里，还在药箱上挂了个新编的稻壳符，说 “这样草药也能沾点灵脉气”；陈石头娘的咳嗽几乎好了，甚至能跟在队伍后面，慢慢走，手里还攥着片护脉藤叶，说 “这叶子暖，攥着舒服”。

冷雾渐渐散了些，夕阳从竹林的缝隙里漏下来，染成金红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像层温柔的纱。苏衍走在队伍中间，手里拿着药锄，偶尔采些路边的草药；林青禾扶着陈石头娘，怀里的令牌泛着金绿交织的光；林烨和秦越走在前面，地图在手里轻轻晃；阿牛和狗剩走在最后，镇邪铃的清响和小寒铁铲的轻响，在林间格外清晰。

“前面就是松风坡了，” 苏衍指着前方的山坡，“坡上有我祖父留下的小木屋，能住一晚，明天再走，就能到道源阁的外围了。”

林青禾抬头望去，松风坡上果然有间小小的木屋，屋顶飘着缕淡淡的烟，像是有人在里面生火。她心里突然涌起股期待 —— 或许到了道源阁，他们就能找到灵脉钥合二为一的方法，就能找到对抗黑商盟的法子，就能早日回到青禾村，重建那片金红的灵田。

就在这时，苏衍突然停下脚步，药箱的灵脉石泛了点红光：“小心！前面有混沌气的味道，应该是黑商盟的探子，我们绕去木屋后面，别惊动他们。”

众人立刻放轻脚步，跟着苏衍往木屋后面走。林青禾攥紧怀里的令牌，护脉藤的叶子泛着微光，与林烨的解语佩、苏衍的药杵光缠在一起，像层无形的护罩，挡住了可能的危险。

夕阳彻底落下时，他们终于躲进了木屋。木屋很小，却很干净，灶台上还放着个灵脉石药罐，是苏衍祖父留下的。赵婶立刻生火，用灵脉泉的水煮粥；苏衍则帮陈石头娘检查身体，说 “再喝两副药，咳疾就能彻底好”；阿牛和狗剩坐在门口，警惕地看着外面，手里攥着令牌和铲，像两个小小的守护者。

林青禾看着木屋里的暖光，看着身边的人，突然觉得异乡客的到来，不仅是旅途的转折，更是守护路上的新伙伴。她知道，去道源阁的路还有最后一段，黑商盟的威胁还在，但只要他们一起，只要有灵脉钥、有护脉藤、有彼此的信任，就一定能走到终点，找到重建灵田的希望，总有一天，能回到青禾村，回到那片属于他们的土地。

夜里，木屋的火还在燃着，药香混着粥香，飘满了整个屋子。苏衍坐在桌边，给林青禾讲墨尘道长和她祖父的故事；林烨靠在窗边，解语佩泛着淡银的光，像是在呼应远方的道源阁；阿牛和狗剩靠在火堆旁，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采来的护脉藤叶；陈石头娘坐在榻上，呼吸平稳，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林青禾摸了摸怀里的令牌，护脉藤的叶子贴着令牌，暖得像人心。她知道，新的旅途还在继续，但有了异乡客的陪伴，这条路，不再那么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