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的纸团在虞千秋纤细的指尖被缓缓展开,边缘参差不齐的纸屑簌簌掉落,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小林和小美屏住呼吸,紧张地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张小小的纸片,连谢临川也微微倾身,目光锐利地聚焦在画纸上,战术目镜的微光在镜片后悄然闪烁。
纸上没有预想中的密文或警告,只有一幅用彩色蜡笔涂抹的、充满童稚气息,却透着难以言喻诡异与压抑的画。线条歪歪扭扭,色彩浓烈得近乎疯狂,像是一个孩子在极度恐惧中,用画笔宣泄着内心的绝望。
画面的主体,是一座歪歪扭扭的灰色建筑,尖顶高耸,窗户窄小,毫无疑问就是他们身处的圣菲尔德孤儿院。但令人不安的是,整座建筑被无数粗壮的、用黑色蜡笔反复涂抹的线条紧紧缠绕、包裹——正是那些爬满外墙的铁荆棘,它们在画中仿佛拥有了生命,如同巨蟒般勒紧了建筑的躯体,尖刺部分被刻意用白色蜡笔点出,透着森然的寒意。
而在孤儿院的上空,以及建筑的每一个窗口、门缝中,弥漫、垂落下来的是大片大片浓郁得化不开的深紫色和黑色阴影。这阴影并非无源之水,它的源头,直指画面的最下方——孤儿院的地下。
画纸的下半部分,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混乱的暗红色和污浊的棕色占据,笔触疯狂而杂乱,代表着厚重的大地,或是建筑的地下结构。在这片污浊之中,伸出了无数扭曲、蠕动、如同触手般的线条,它们向上蔓延,穿透了“地面”的界限,紧紧缠绕住孤儿院的根基,而那些笼罩建筑的恐怖阴影,正是从这些触手的末端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污染着整座建筑。
最令人脊背发寒的,是在这片代表地下的、触手丛生的污浊中央,画着一个难以名状的肉团。它用混乱的棕色、红色和黄色线条胡乱地团在一起,边缘模糊,仿佛随时都会流淌、变形,隐约可以看出其中融合了扭曲的肢体、破碎的玩具零件,甚至几个模糊的、痛苦扭曲的小人形轮廓。而在肉团的正中央,镶嵌着一张脸——一张他们无比熟悉的脸。
正是那无处不在的“慈父”画像上,模糊、悲悯,笼罩在柔和光晕中的脸!
但在这幅画里,这张脸失去了所有神圣与悲悯的伪装。它像是一张被强行贴上去的、不合身的面具,边缘甚至有些翘起、剥落,露出了下面那团血肉模糊、疯狂蠕动的本质一角。这张“慈父”的脸,正张开一个极其夸张、几乎咧到耳根的嘴巴,嘴角向上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咆哮,又像是在贪婪地吮吸着什么。从孤儿院里那些用白色蜡笔画成的、火柴棍般的小人身上,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闪烁的白色光点被抽离出来,顺着那些黑色触手和阴影,汇入那张巨大的嘴巴里,成为它的“食物”。
整幅画充满了不协调的疯狂感,儿童的笔触天真又扭曲,色彩对比强烈而压抑,将一种直观的、不加掩饰的恐怖,硬生生塞进了观看者的脑海,让人头皮发麻,心口发闷。
“这……这是……”小美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手指颤抖地指着画中那团镶嵌着慈父脸孔的肉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怪物……就是‘慈父’?!它……它真的在下面?!它在……它在吃那些孩子的……生命力?!”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语无伦次,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小林也是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死死盯着画中那些从地下伸出的触手和那张虚伪的面具脸,脸色惨白,声音干涩沙哑:“我就知道!什么狗屁慈父!什么港湾!根本就是个躲在暗处吸食别人生命力的怪物!那些祷告……那些狗屁规则……都是为了圈养我们,让我们乖乖听话,好让它慢慢享用!”他的拳头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着一丝愤怒与无力。
谢临川的眉头紧紧锁住,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战术目镜已经将画作完整扫描存档,并进行了初步的结构分析,屏幕上弹出的三维模型将画中的信息具象化。他指着画中几个关键点,声音低沉而冷静,如同在进行一场战术推演:“看这里。‘慈父’的画像只是表层伪装,一个用于精神控制和精神力收集的‘界面’,目的是让被圈养者产生信仰,降低抵抗。真正的本体,是这个位于地下深处的聚合体——它很可能是由无数被吞噬的灵魂、生命力,以及‘收割者’留下的污染能量融合而成。”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它的能量来源,很可能就是通过画像的精神窥探、祷告仪式的强制同步,汲取孩子们的精神力、生命力,甚至是灵魂碎片。那些被完全洗脑、失去自我的‘圣童’和修女,可能就是被汲取殆净,或者深度同化的结果,成为了它的‘手脚’。”他转头看向虞千秋,眼神凝重,“它点名要‘净化’你,绝非偶然。你身上的魔功本源能量特殊,对它而言,可能是极其罕见且充满诱惑的‘高能量异物’——它要么想吞噬你增强自身,要么想将你同化成更强大的‘容器’或‘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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