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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指贴在清月心口，冷得像冰。
她没动，呼吸轻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我能感觉到那道东西在下面，藏得很深，像是被什么压着，又像是自己缩了起来。
我知道那是印记。
白若璃说过，只有真心才能唤醒。可我不知道什么叫真心。我只知道，我现在不能停。
我闭上眼，把最后一丝龙气从掌心送出去。不是冲进去，是慢慢往下沉，像走进一条黑路。身体开始发抖，喉咙里有腥味往上涌，但我没松手。
意识一沉，眼前就变了。
不是光，也不是暗，是一片雪地。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背对着我，手里握着剑。
是清月。
她站在风里，肩头落满雪，剑尖垂地。我没敢靠近，只喊了声她的名字。
她没回头。
风突然大了，雪砸在脸上生疼。下一瞬，她转身出剑，剑光如瀑，直劈向我。
我没能躲。
剑意刺进胸口的瞬间，我听见一个声音——不是她说的，是从她剑里传出来的。
“你说过会回来。”
我愣住。
那不是现在的她，是很久以前的事。那天我被人围杀，她替我挡了一刀，血顺着胳膊流下来。我抱着她跑，一边跑一边说：“别死，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后来我确实回来了。
可我以为那是任务的一部分。她是剑阁的人，能打能抗，适合当屏障。我留她在身边，是因为好用。
原来她一直记得那句话。
我又往前走了一步，任由剑意割开皮肉。这次我没有还手，也没有运功抵抗，只是看着她。
“清月。”我又叫了一声，“是我。”
她站在原地，剑还在举着，但没再斩下来。
风停了。
雪也停了。
她的身影开始晃，像是站不稳。然后她慢慢转过身，脸还是冷的，可眼睛红了。
“你骗我。”她说，“你说会回来……可你去了合欢宗，陪娜娜过了三天。”
我喉咙一紧。
我想解释，可我知道没用。那时候我是在布局，我要让南宫寒相信我对谁都一样，谁都能舍。所以我故意在她面前抱了娜娜，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我是骗你。”我低声说，“可我不是为了伤你。”
她冷笑了一下，声音很轻：“那你为了什么？为了叶绾绾的蛊？为了风翩翩的龙脉图？还是为了……云溪的魂灯？”
我没说话。
她一步一步走近，剑尖抵住我胸口。“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练剑都要吐血吗？因为我在逼自己变强。我不想再有一次，只能看着你被人带走，连剑都抬不起来。”
我眼眶发热。
我一直以为她是被迫卷进来。我以为她是因为责任才留下的。
可她不是。
她是想保护我。
我伸手抓住她持剑的手腕，力气不大，但她没挣开。
“让我进去。”我说，“这一次，不是为了利用你。是为了把你带回来。”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终于松开了剑。
剑落地的声音很轻，像一片雪落下。
她抬起手，按在我心口的位置。“如果你现在死了，”她说，“我也活不下去。”
话音落下的刹那，整个识海猛地一震。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破开了。
不是防御，不是结界，是她心里最深处的那层壳。
一道银光从她胸口升起，顺着我们相触的手臂流向我。那光不烫，也不冷，就是一种很直接的感觉——像是有人把心掏出来，塞进了我的手里。
我猛地睁开眼。
外面的世界回来了。
我还在跪着，手还贴在清月心口。但她的皮肤不再冰冷，反而有一点热度透出来。
低头看时，她的衣襟下浮现出一道纹路。
淡银色，像是一截断剑重新接上，又像是一道缝合的伤疤。形状很特别，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无名剑意的痕迹。
是我的剑意。
我留在她身上的。
原来“借脉一息”不只是我能感知她们。每一次接触，每一次靠近，我都把一部分自己留下了。而她们，用自己的方式把它养大了。
清月睫毛动了动。
她的手指慢慢抬起来，轻轻覆在我的手背上。
她还没醒，但嘴唇动了。
“……是你留下的。”她说，声音很轻，像是梦话，“你说过会回来……我等到了。”
我整个人僵住。
她真的记得。每一个字都记得。
不只是记得，她还信了。哪怕我做了那么多混账事，她还是信了我会回来。
那道烙印忽然亮了一下，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传到我掌心。我浑身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不是功法反噬，也不是龙气回涌。
是情绪。
纯粹的情绪。
我想哭，但我忍住了。
我不能倒在这里。还有四个没醒。
我慢慢收回手，指尖离开她心口的那一刻，那道烙印渐渐隐去，只剩一点微光在皮肤下跳动，像心跳。
清月的手无力垂下，呼吸变得平稳了些，脸色也没那么白了。
她没醒，但命保住了。
我知道她会醒。
因为她心里有我。
我喘了口气，抹掉嘴角的血。身体空得厉害，肋骨像是裂开了几根，每吸一口气都疼。但我还能动。
我转过头，看向娜娜的方向。
她靠在石柱边，脸朝这边歪着，嘴角还带着干掉的血迹。她比我想象中安静。
我撑着地面，一点点挪过去。
路上膝盖磕在碎石上，疼得眼前发黑。我咬牙爬完最后几步，坐到她身边。
她的体温比清月更低。
我把手伸过去，停在她心口上方。
还没碰下去，我就知道会有烙印。
只是不知道，她的那一道，是什么样子。
我闭上眼，再次调动残存的气息。
金瞳微微发烫，像是快要熄灭的火。
这一次，我对自己说：
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逃。
手落下的瞬间，意识再次下沉。
黑暗扑来。
我听见她笑。
“哥哥……”她说，“你终于来找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