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照着柳梦嫣凝神细读的侧脸。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封看似寻常的家书上,指尖轻轻划过那些表达关心与隐晦思念的字句。心中的那点疑虑,非但没有随着重读而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样悄然缠绕。
“双儿,”她头也未抬,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你刚才说,这两封信是分两次送到的?具体间隔了多久?送信的人可有说什么特别的话?”
双儿正在整理床铺,闻言转过身,认真地回想道:“是的呢,小姐。第一封信是……嗯,大概是您离开后第五天傍晚送到的。送信的哥哥只说姑爷惦记家里,让送封信回来报平安,看着倒是不急。但是……”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但是第二封信,隔了大概……也就大半日吧,第二天天刚亮就又送到了!这次送信的是另一个人,跑得马都喘粗气了,说是姑爷紧急吩咐,一定要尽快把这封信送到小姐手上,并且务必等到小姐的回话才能回去复命。”
“大半日?”柳梦嫣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时间点,抬起头看向双儿,“你是说,这两封信几乎是接连送到的?第一封刚到不久,第二封紧急的信就来了?”
“对呀!”双儿用力点头,印证了柳梦嫣的猜测,“我也觉得奇怪呢。明明是第一封信先写的——火漆上的印记日期更早,送得却不紧不慢。第二封信写的日子晚了一天,反而送得这么火急火燎的,像是生怕第一封信误了什么事似的。小姐,你说姑爷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又不好在第一封信里明说?”
双儿无意间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柳梦嫣思绪的某个关窍!
**几乎同时送达,但第一封日期早、送达慢,第二封日期晚、送达急!**
这本身就不合常理!若真有紧急之事,为何不直接在第一时间写清楚,派人疾驰送来?反而要先写一封看似平常、甚至有些“肉麻”的家书,慢悠悠送来,然后再紧急补送一封谈及正事的信?
这感觉……就像是杨逍宇在写第一封信时,心中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和不确定,试图用某种方式传递信息或试探反应,却又无法明说。而后,或许是越想越觉得不妥,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加剧了他的不安,才又急忙补送了第二封更为直接的信来强调和确认?
他到底在不安什么?在试探什么?又为何如此急切地需要她的回话?
那个关于“杨逍宇是否感应到自己去了西荒”的荒谬念头再次浮现。尽管柳梦嫣立刻再次否决了这个想法——这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畴,世间怎会有如此玄奇之事?——但两封信传递方式本身的反常,却实实在在地指向了一个结论:杨逍宇写这两封信时,内心绝对不像信纸表面文字那么平静,定然是发生了某种让他极为在意、甚至焦虑的事情,而这件事,很可能与她有关!
否则,无法解释这矛盾的行为模式。
柳梦嫣的眉头越蹙越紧。她排除了所有已知的可能性,剩下的唯一解释,尽管听起来依旧有些牵强,却似乎是唯一能逻辑自洽的:杨逍宇通过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或许是男人的直觉、或许是他们之间难以言喻的或牵绊,隐约察觉到了她可能离开了樊城,并且去了某个让他觉得不安的地方(西荒确实危险)。
他无法确定,更不能直接质问(以免显得唐突或不信任),所以才用了这种迂回的方式:先寄出一封异常“温情”的信件,试图唤起她的回应或从中看出端倪;紧接着又怕第一封信无效,立刻补送一封谈及正事的急信,以确保她能尽快回复,让他得以确认她的状况和位置。
这个推测,让柳梦嫣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若真是如此,这男人的直觉也未免太过敏锐了些,行动更是透着一股笨拙的着急。另一方面,一丝难以言喻的暖流又悄然划过心田——他竟如此在意她的安危,甚至到了心神不宁、需要这般急切试探确认的地步。
理智告诉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猜测很不靠谱、也不太可能,但女人的直觉则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更何况,司明月也曾说过,他们二人的命运已经交织在了一起!
但……
“或许……真是我想多了?”柳梦嫣最终也无法完全确定自己的猜想,只能将这份疑虑暂时压下。无论如何,他的急切是真实的,她需要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复,让他安心。
她重新提笔,铺开新的信纸。
给杨逍宇的回信,她写得清晰而条理。首先,她坦诚了自己此次离开樊城的目的——前往西荒寻找赤日遗民。她简要说明了过程顺利,已与首领赵继祖达成初步盟约,并成功将赵山河及其麾下十五名精锐战士带回了樊城。她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将以真诚和樊城的实际潜力吸引他们,争取让整个赤日遗民部落逐步融入樊城,并以此为基础,结合杨府原有的力量,尽快建立一支属于樊城自己的、正规的军事力量,以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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