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钢铁军魂 第63章 胜利的曙光与未来的阴影

“富士”号战列舰在旅顺外海被神秘击沉，司令官伊东佑亨下落不明的消息，如同一场席卷一切的瘟疫，以惊人的速度在日军海陆部队中蔓延开来。恐慌，前所未有的恐慌，开始取代之前高昂的士气。

海上，失去统一指挥的日军舰队陷入了混乱。残余舰只一面徒劳地搜寻着根本不存在的“敌方舰队”，一面惊慌失措地向后撤退，生怕那来自深海的死神利齿再次咬上自己。对沿岸阵地的炮火支援戛然而止，原本依赖舰炮压制而推进的陆军部队，侧翼瞬间暴露，攻势为之一滞。

陆上，消息传到黑木为桢耳中时，他正在指挥部里等待着最终突破防线的捷报。当通讯官面无血色地冲进来，语无伦次地报告了旗舰沉没的消息时，黑木手中的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可能……绝不可能！”黑木为桢失态地低吼，脸上血色尽褪。失去了舰队的炮火支援和战略威慑，他这支深入敌境的陆军，瞬间从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变成了可能陷入重围的孤军！后勤补给线暴露在漫长的海岸线上，随时可能被切断！

而与之相反，在辽南联合指挥部，当“深渊”号成功返航，确认击沉敌旗舰的消息通过最高密级渠道传来时，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振奋如同火山般喷发！

“打得好！打得好啊！”一向沉稳的王奎也忍不住用力捶打着桌面，眼眶泛红。赵三槐更是激动得哇哇大叫，恨不得立刻冲上前线砍杀几个鬼子。

高岩紧紧攥着那份简短的捷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猛地转身，声音斩钉截铁，传遍整个指挥部，“鬼子海上脊梁已断，陆上攻势已呈强弩之末！传我命令——”

“全线反击！开始！”

这一刻，他等待了太久。从潜龙在渊的初露锋芒，到根基初立的新政砥柱，再到国运维艰时的砥柱中流，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牺牲，无数个日夜的殚精竭虑，终于换来了这扭转乾坤的一刻！

呜呜呜——！

凄厉而穿透力极强的军号声，在辽南漫长的战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这不是撤退的号音，而是决死进攻的呐喊！

“为了辽南！为了华夏！冲啊！”

沉寂已久的联合部队防线上，无数灰色军装的身影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反斜面工事、从交通壕、从坚固碉堡中跃出！士兵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必胜的信念，挺着刺刀，如同猛虎下山，向着因舰队噩耗而军心浮动、攻势受挫的日军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冲击！

南线，龙王塘以东。

刚刚还凭借优势火力压制阵地的日军一个大队，突然遭遇了“雷霆纵队”主力营狂风暴雨般的反击。新军士兵们以娴熟的三三制战术小组交替掩护前进，手中的G98步枪（仿制毛瑟1898）射速和精度远超日军的金钩步枪，精准地点名着日军的机枪手和军官。

更让日军胆寒的是来自空中的死亡之雨——直属炮兵团集中了所有换装空炸引信的火炮，对日军集结地和撤退路线进行拦阻射击。炮弹在头顶凌空爆炸，预制破片无差别地收割着生命，极大地迟滞了日军的调整和撤退。

“突击！突击！”王奎亲自挥舞着战刀，身先士卒。他麾下的新军士兵如同灼热的尖刀，狠狠切入日军混乱的队形，刺刀见红，血肉横飞。日军仓皇组织的防线在内外夹击下迅速崩溃，开始成建制地向后溃退。

北线，黑峪口。

刚刚夺回部分阵地的陈雨顺，听到了全线反击的号角。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硝烟，嘶哑着喉咙吼道：“弟兄们！咱们的潜艇干掉了鬼子的旗舰！轮到咱们了！把狗日的小鬼子，赶下海去喂王八！杀！”

“杀！”

荣誉连的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如同下山猛虎，朝着立足未稳的日军迂回部队发起了决死冲锋。陈雨顺端着一挺缴获的“歪把子”轻机枪，一边冲锋一边扫射，悍勇无比。他身边的士兵们深受鼓舞，个个如下山猛虎，将突入阵地的日军打得节节败退，丢盔弃甲。

与此同时，一直被压制的联合部队炮兵群，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将密集的炮火倾泻到日军纵深阵地、指挥所和后勤节点上。由陈念恩等人紧急计算出的炮兵诸元，结合“蜂鸟”电台传来的前沿观测，使得炮击变得异常精准和高效。

日军飞艇“隼眼三号”试图升空观察，为混乱的地面部队提供指引。但它刚刚爬升到安全高度，几发拖着白烟、装有简易空炸引信的炮弹就在其航路前方凌空爆炸！飞艇虽然未被直接命中，但那近在咫尺的爆炸和纷飞的破片，吓得观测员魂飞魄散，赫尔曼顾问也脸色发白，紧急命令飞艇返航，再也不敢轻易冒险。

失去了舰炮支援，失去了空中视野，地面部队又遭到如此凶猛和高效的反击，日军的战斗意志终于开始崩溃。从连队到大队，再到联队，恐慌如同多米诺骨牌般蔓延。士兵们不再听从军官的指挥，开始自发地、成建制地向后狂奔逃命。

“顶住！不许退！天皇陛下万岁！”有狂热的日军军官试图阻止溃败，挥舞着军刀砍杀逃兵，但很快就被溃退的人潮淹没，或者被精准的冷枪打倒。

兵败如山倒！

黑木为桢在指挥部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坏消息，看着沙盘上代表己方的蓝色箭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后缩，他面如死灰，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作战地图。

“完了……全完了……”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他无法理解，明明占据绝对优势的帝**队，为何会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那个高岩，他到底是谁？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新式武器和战术，究竟从何而来？

大势已去。在黑木为桢陷入绝望之际，还算清醒的参谋长已经擅自下达了全军向旅顺方向总撤退的命令。现在，撤退已经演变成了毫无秩序的大溃逃。

联合部队的追击如同风卷残云。骑兵部队穿插分割，步兵衔尾追杀，敌后游击的“海蛇”和各路义军也纷纷出动，沿途袭扰、伏击，让日军的撤退之路变成了死亡之路。道路上丢弃着无数的枪支、弹药、火炮、物资，以及层层叠叠的尸体。

七天后，残阳如血。

辽南大地上的枪炮声渐渐稀疏，最终归于沉寂。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日军部队，在丢下了所有重装备后，狼狈不堪地逃回了旅顺要塞，紧紧关闭了大门。曾经不可一世、叫嚣着要踏平辽南的日军，被彻底赶出了除旅顺孤城之外的所有区域。

辽南战役，以高岩领导的辽南联合部队空前辉煌的胜利，宣告结束。

登州，临时大帅府（原登州镇守使衙门），现已更名为“辽南军政公署”。

公署内外，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士兵、军官、官吏、士绅、百姓……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和难以言表的自豪。欢呼声、鞭炮声、锣鼓声震天动地，整个登州城都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之中。

公署大堂内，高岩端坐于上首。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没有品级标识的深色军服，面容依旧沉静，但眉宇间那长期积郁的凝重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命运的自信与威严。

麾下众将，王奎、赵三槐、陈雨顺、林启贤（潜艇艇长）、“泥鳅”（海蛇队长）、李德明、陈念恩……文官幕僚，地方士绅代表，济济一堂。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待着。

高岩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堂下每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沉声开口，声音通过特意安装的传声筒，清晰地传遍大堂内外：

“诸位！辽南的父老乡亲们！将士们！”

“历时数月，血战连连，今日，我们终于可以将侵略者，赶出了我们的家园！”

“此战之胜，非我高岩一人之功！是前线将士浴血奋战、舍生忘死之功！是故后百姓箪食壶浆、踊跃支前之功！是机器局、随营学堂、‘启明’组诸位同仁呕心沥血、克难攻坚之功！是你们每一个人，用鲜血、汗水和智慧，共同铸就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们证明了，倭寇并非不可战胜！我们证明了，只要我华夏儿女众志成城，革新图强，就能御侮于国门之外，就能守护我们的土地和尊严！”

“然而——”高岩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此战虽胜，国难未已！倭寇狼子野心，绝不会因一次失败而罢休！旅顺仍在敌手，京津依旧面临威胁，朝廷……唉。”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朝廷的腐朽，守旧派的掣肘，依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前路漫漫，荆棘遍布！望诸位勿因一时之胜而骄矜，勿因眼前之安而懈怠！”高岩的声音再次高昂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自今日起，辽南军政公署正式成立！我们将整军经武，刷新吏治，兴办实业，开启民智！我们要将这辽南之地，打造成真正的、坚不可摧的复兴基石！以此地为起点，积蓄力量，以待将来，涤荡寰宇，重塑华夏！”

“谨遵大人号令！”堂下堂外，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声震屋瓦，直冲云霄。

夜幕降临，登州城的狂欢仍在继续，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绽放。

高岩独自一人，登上了公署最高的望楼，遥望着南方旅顺的方向，以及更遥远的、紫禁城所在的西方。他脸上的振奋之色渐渐褪去，变得深沉而复杂。

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但未来的阴影也同样清晰。日本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报复只会更加猛烈。而朝廷内部，荣禄等人恐怕早已将他视为心腹大患，猜忌和打压必将接踵而至。

内忧外患，并未因一场战役的胜利而消失，反而可能因为他的崛起而变得更加尖锐和复杂。

他摸了摸胸前那枚冰冷的、只有他自己能感知到的“未来武库”系统核心，目光穿透沉沉的夜色，投向不可知的未来。

脚下的路，还很长。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

（第一卷 辽东风云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