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铺开京城舆图,将三起火灾地点连线,形成一个不规则的三角,中心点隐约指向城东的贡院和国子监一带——文气汇聚之地,也是当年科举风波的核心区域。
“离为火,也为文明。”沈默指尖点着地图,“他们的目标,是‘文’名有污之人。下一个,或许地位更高,影响更大。”
崔鹏查到的“夜明砂”线索竟然也指向城东!那个小混混还交代说,斗笠人下一次的交易就定在明晚子时,地点竟然是李夫子被焚的私塾废墟!
“这家伙真是嚣张啊,明知道我们在查他,还选在那个地方,这分明就是挑衅,更是一个陷阱!”崔鹏一边磨着刀,一边兴奋地说道,“怎么样,要不要去会会他?”
沈默低头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去,当然要去,但我们不能贸然行动,必须要先布好局。”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个斗笠人既然敢露面,肯定是有所依仗的。我估计他身边绝对不止一个人,所以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
第二天,沈默再次来到了钦天监的观星台。这一次,他没有像上次那样拐弯抹角,而是直接开门见山:“苏监副,关于离卦天火的事情,我想再请教一下。接连发生的命案,已经引起了朝廷的高度重视。钦天监也向皇上奏报了星象示警的情况。下官我实在是愚钝,想请教监副,这所谓的‘浊气’到底指的是什么呢?还有,‘天火’下一次又会涤荡何处呢?”
苏晏如此时正在调整一座浑天仪,听到沈默的话,她的手微微一顿。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依然如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波动。然而,在她那平静的外表下,眼底却闪过了一丝极快的不自然。
“沈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她轻笑一声,似是对沈默的问题感到有些好笑,“这世间,沽名钓誉、心口不一之徒比比皆是,就像那些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行着龌龊之事的人一样。”
她顿了一下,似乎想要继续说下去,但又突然止住了话语,“罢了,天机不可尽泄啊。”说罢,她抬头望向已经渐渐染上暮色的天空,喃喃道:“荧惑愈发亮了……”
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原本就颇为明亮的火星,此刻在暮色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耀眼夺目。
“‘日昃之离’,何鼓则歌?”她轻声念道,声音仿佛被风吹散在了空气中,“大人不妨想想,哪些人,如同那偏西的太阳,看似光辉灿烂,实则……”她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中,既有无奈,又似有几分悲悯。
沈默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心中暗自思忖着她话中的深意。“日昃之离”,这是离卦九三爻辞中的一句话,其含义是太阳已经偏西,有提醒人们警惕的意思。而她对“偏西的太阳”的暗示,显然是在暗指某些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但实际上内心早已腐朽不堪。
沈默离开钦天监后,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的书房,迅速调阅起相关的卷宗。他要找出那些符合“德高望重、晚年可能有过失、且与当年科举或印书业有关”条件的人。经过一番仔细的查找,一个名字渐渐浮出水面:致仕多年的礼部侍郎,当代大儒,文渊阁大学士许慎行!
许老年轻时曾卷入一场科举疑云,虽然最终并未被查实,但这件事情一直以来都存在一些微词。而且,他晚年一直致力于刊印自己的文集,与京城最大的印书坊“墨香斋”往来频繁,关系密切。
而“墨香斋”的东家,正是那位皇商。
沈默的眉头紧紧皱起,心中暗自思忖着。看来,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许大学士或者“墨香斋”的东家了!
子时,李夫子私塾废墟。寒风萧瑟,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如同鬼魅。
崔鹏带着几名好手埋伏在暗处,沈默则在外围策应。约定的时间将至,一个戴着斗笠、身形矮小的黑影果然出现在废墟中央,左右张望。
就在崔鹏准备下令抓捕时,异变陡生!
那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间迅速地扯下斗笠,露出了其真实面目——竟然只是一个草人!这个草人制作得十分逼真,若不是亲眼所见,恐怕很难发现其中的端倪。
草人的胸口处,紧贴着一张画有离卦的符纸,仿佛是被施了某种神秘的法术一般。就在众人惊愕之际,那张符纸突然自燃起来,瞬间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与此同时,四周也同时亮起了数点火光,如同夜空中的点点繁星。定睛一看,原来这些火光都是由同样的草人所引发的。这些草人被点燃后,火势迅速蔓延,将崔鹏等人团团围住,形成了一个隐隐的包围圈。
火光照亮了更远处的几个模糊黑影,这些黑影才是真正的离火帮众!他们隐藏在黑暗中,借着草人燃烧的火光,悄悄地观察着崔鹏等人的一举一动。
“中计了!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崔鹏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他立刻意识到,离火帮的真正目标并非是他们,而是许大学士或者墨香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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