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妇人那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苏晚的鼻尖,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脸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怀疑。空气中那甜腻的香气似乎都因这凝滞的气氛而变得更加浓郁,令人头晕目眩。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她强行压下所有情绪,依言缓缓抬起头,脸上堆满了卑微的惶恐与讨好,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回……回管事的话,小女子叫……叫小翠,是……是城外王家村的,遭了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进城讨口饭吃……刚,刚进来,什么都没看见,就……就跟着王老丈直接来后厨了……”
她刻意将口音带上一丝乡下土气,眼神怯懦地躲闪着,将一个没见过世面、胆小如鼠的逃难村姑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那管事妇人眯着眼,仔细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苏晚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却带着恶意的精神力试图侵入她的识海,如同冰冷的探针。
她立刻将灵魂力量内敛,构筑起最坚固的壁垒,同时让“净化的祝福”在体内缓缓流转,散发出一种微弱却纯净的、与这邪异之地格格不入的“无害”气息,如同蒙尘的珍珠,刻意掩盖了其下的光芒。
那恶意的探查在她灵魂壁垒外逡巡片刻,未能找到破绽,又似乎被那丝纯净气息所迷惑,最终缓缓退了回去。
管事妇人脸上的怀疑之色稍减,但眼神依旧锐利。她收回手,冷哼一声:“算你识相。记住,在这逍遥阁,多做事,少说话,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否则……”她没说完,但那阴冷的语气已足以说明一切。
“是,是,小女子明白,多谢管事提点。”苏晚连忙低下头,一副被吓坏的模样。
“王老憨!”管事妇人转向一旁惴惴不安的王老汉,斥道,“以后找人也擦亮眼睛!别什么不三不四的都往里带!赶紧让她干完活滚蛋!”
“是,是,刘管事,小的明白,小的明白!”王老汉连连躬身,额头上也见了汗。
那刘管事又冷冷地瞥了苏晚一眼,这才扭着腰肢,转身离开了后厨院落。
苏晚和王老汉同时松了口气。
“吓死老汉了……”王老汉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小翠姑娘,你也看到了,这地方……唉,不是久留之地,干完活赶紧走吧。”
“多谢老丈。”苏晚低声道谢,心中却念头飞转。这刘管事精神力不弱,对生面孔警惕性极高,逍遥阁内部的戒备远比她想象的森严。直接探查核心区域几乎不可能。
她一边继续帮着搬运杂物,一边将灵魂感知力如同最纤细的蛛丝般,小心翼翼地向外蔓延,避开那些可能存在强大禁制或守卫的区域,只感知着能量流动的轨迹和那些杂役、低阶仆从之间零碎的交谈。
“……昨夜‘贡品’又送进去三个,听里面伺候的姐姐说,哭得可惨了……”
“嘘!不想活了?敢议论这个!快干活!”
“……东厢那边好像来了贵客,连阁主都亲自去迎接了……”
“听说需要一批新的‘药引’,要求还挺特殊,刘管事正为这事发愁呢……”
只言片语,拼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图景。贡品、药引、贵客、阁主……这逍遥阁俨然是一个运转有序的邪恶组织。
而那股异常的能量波动,源头似乎就在这后院深处,一栋被单独隔开、守卫更加森严的独立小楼方向传来。那里散发出的能量最为浓郁,充满了贪婪的吸吮感,仿佛一个永不满足的胃囊。
那里,很可能就是进行核心“祭祀”或者能量转化的地方!
必须想办法靠近那里!
机会很快来了。一个负责往那小楼送餐食的小丫鬟似乎吃坏了肚子,脸色苍白地蹲在角落,无法当值。刘管事正为此发火,目光扫过后厨众人。
苏晚立刻低下头,减弱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王老汉或许是出于好心,或许是怕再被牵连,竟鬼使神差地开口道:“刘管事,要不……让新来的小翠去试试?她手脚还算麻利……”
苏晚心中猛地一沉!这无异于将她推向火坑!那栋小楼必然是龙潭虎穴!
刘管事锐利的目光再次落在苏晚身上,带着审视与一丝考量。
苏晚脑中飞速权衡。拒绝,必然引起更大怀疑,甚至可能立刻被驱逐或处理掉。接受,则是九死一生的冒险,但也是接近核心的唯一机会!
电光火石之间,她做出了决定。
她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副怯懦又带着点急于表现的模样,小声道:“管……管事,小女子愿意去试试……定,定会把事情做好……”
刘管事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最终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去吧!把食盒送到‘凝香阁’门口,交给守门的姐姐就行,不许进去,不许东张西望,送完立刻回来!若是出了差错,仔细你的皮!”
“是,是!”苏晚连声应下,心中却是一凛。凝香阁?好一个风雅的名字,掩盖着何等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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