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驱散了夜的深沉,也暂时压下了客栈内那无形的紧张。苏晚早早起身,仔细易容,换上昨日那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裙,将林镖头所赠的令牌贴身藏好。她推开房门,走廊寂静无声,隔壁陆绎的房门依旧紧闭,感受不到任何气息波动,仿佛里面空无一人。
她没有去打扰,也未留下只言片语,如同一个真正的、不起眼的住客,悄然离开了这处据点。
清晨的抚远城渐渐苏醒,街面上行人渐多,早点摊子升起袅袅炊烟,叫卖声此起彼伏,掩盖了暗夜里的污秽与血腥。苏晚融入人流,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实则朝着城西震远镖局分号的方向走去。
震远镖局在抚远城的分号颇为气派,黑漆大门,鎏金匾额,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早有不少走镖的汉子进进出出,吆喝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混杂,充满了江湖草莽的勃勃生气。
苏晚走到门房处,并未直接出示令牌,而是压低声音,对守门的老苍头道:“老丈,小妇人受青州林震镖头所托,前来拜访贵号主事,有要事相询。”她刻意模糊了信息,只提林镖头,未言明具体何事。
老苍头打量了她一番,见她衣着朴素,面容平凡,但眼神清正,不似奸邪之辈,又听得是总镖头引荐,不敢怠慢,道:“姑娘稍候,容老朽通传一声。”
不多时,一个身着劲装、面容精悍、约莫三十出头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目光如电般落在苏晚身上,拱手道:“在下赵乾,忝为抚远分号镖头。姑娘是林总镖头引荐而来?”
苏晚微微福身,这才从怀中取出那枚客卿令牌,双手递上:“赵镖头,小妇人姜晚,确受林镖头之恩。此次冒昧来访,是想向镖头打听一处地方。”
赵乾接过令牌,仔细查验无误,神色缓和了些许,将令牌递回,道:“姜姑娘不必多礼,既是林总镖头的客人,便是我震远镖局的客人。不知姑娘想打听何处?”他引着苏晚来到偏厅叙话,屏退了左右。
苏晚斟酌着词句,道:“听闻城西有一处名为‘逍遥阁’的所在,似乎……颇为特殊。小妇人初来乍到,唯恐不慎冲撞,想请赵镖头指点一二,那究竟是何等地方?背后又是何方神圣?”
听到“逍遥阁”三个字,赵乾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忌惮。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警告:“姜姑娘,那逍遥阁……水深得很,绝非寻常青楼楚馆所能比拟。姑娘还是莫要打探,远离为妙。”
“哦?”苏晚面露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一丝不安,“还请赵镖头明示,小妇人也好心中有数,避而远之。”
赵乾犹豫了片刻,看在林镖头令牌的份上,还是透露了一些:“那逍遥阁明面上是做皮肉生意,实则……背景极其复杂。据说与云州几个顶尖的世家大族、甚至……官面上的一些大人物,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里面规矩极大,进去的人,要么是背景通天,要么……就是被盯上的‘肥羊’。”他顿了顿,声音更低,“而且,那里时常会失踪一些人,多是些无根无萍的流民或外地客商,最后……大多都无声无息,连官府都查不出头绪。坊间都传,那里面……供奉着邪神,用人命做祭祀!”
果然!与苏晚猜测的相差无几!这逍遥阁,就是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魔窟!
“竟有此事……”苏晚适时地表现出震惊与恐惧,“多谢赵镖头提醒,小妇人定当远离。只是……不知那逍遥阁背后,具体是哪几家势力?小妇人也好记下,日后万万不敢得罪。”
赵乾摇了摇头,苦笑道:“具体是哪几家,层次太高,并非赵某这等跑江湖的能够触及。只隐约听说,似乎与城北的‘皇甫家’,还有掌控云州漕运的‘四海帮’,关系匪浅。至于官面上……那就更非我等所能揣测了。”
皇甫家?四海帮?苏晚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这些都是云州地头蛇级别的势力,盘根错节,难怪逍遥阁能如此肆无忌惮。
“赵镖头可知,那逍遥阁内,除了……祭祀之事,可还有其他异常?比如,是否有特殊的人物出入?或者,有什么特别的禁忌?”苏晚继续追问,试图获取更多细节。
赵乾思索了一下,道:“特别的人物……倒是听说,偶尔会有一些身穿黑袍、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出入,连逍遥阁的管事都对之恭敬有加。至于禁忌……”他顿了顿,“据说,绝不能在里面打听‘幽冥’、‘永生’之类的字眼,否则……必有灾祸临身。”
幽冥!永生!这正是陆绎让她探查的关键词!
线索越来越清晰了。这逍遥阁,不仅是邪神祭祀的场所,更是其背后势力在云州的一个重要枢纽和情报交换点!
又向赵乾打听了一些云州城内的势力分布和注意事项后,苏晚起身告辞。赵乾亲自将她送出镖局,再次郑重告诫她远离逍遥阁的是非。
离开震远镖局,苏晚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计划。直接硬闯逍遥阁无异于自杀,她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点,一个能够接触到逍遥阁内部,又不至于立刻引起警觉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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