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率军北上的消息,像一阵强心剂,暂时稳住了朝堂上几乎要崩溃的神经。大同方向的军报虽然依旧惨烈,但至少有了援军希望,京城里那种末日将至的恐慌感总算消退了一些。林锋然强打精神,处理完一堆紧急军务和安抚人心的诏书后,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比连续加了七天通宵班还累。
他瘫在龙椅上,只想放空大脑,什么都不想。可身体的本能却不合时宜地提醒他——内急。
憋着一股邪火,他起身走向乾清宫后殿的“官房”(皇家厕所)。一推开门,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劣质香料和排泄物发酵的复杂气味就扑面而来,熏得他差点背过气去。里面放着那个号称“顶级配置”的紫檀木马桶,上面铺着软垫,旁边小几上还摆着香盒和净手盆,看着挺像回事。
但林锋然每次使用这玩意儿,都感觉是一场酷刑。他得小心翼翼地蹲坐上去(怕溅出来),完事后,还得由守在外面的小太监端进来一个装着草木灰和香料的铜盆,他用特制的竹片(厕筹)刮擦……那过程,每次都能让他深刻怀念起现代抽水马桶的一键冲水、自动清洁和清新香气。
“我靠!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他一边忍受着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老子现在是皇帝!天下之主!连个像样的厕所都享受不到?这他妈什么破穿越!”
解决完人生大事,他黑着脸走出官房,感觉浑身上下都不得劲。之前因为内忧外患而暂时压抑的、对改善生活条件的强烈渴望,此刻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什么权谋斗争,什么边境危机,都先放一放!老子要先解决拉屎的问题!这他妈是刚需!
回到乾清宫,他立刻把舒良叫到跟前,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狂热:“舒良!去!给朕找几个手艺最好的工匠来!要会木工的,会烧瓷的,最好……最好懂点水利的!要嘴严的!”
舒良被皇帝这没头没脑的命令弄懵了:“皇爷……您这是要……?”
“朕要改良官房!”林锋然斩钉截铁地说,眼睛里闪着光,“朕受够了这破玩意儿!朕要做一个……做一个能自动冲水、干净没味的!”
“自……自动冲水?”舒良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以为自己听错了。官房……还能自动冲水?皇爷这又是做的什么梦?
“对!就是用水把污物冲走!冲到地下的管道里流走!”林锋然比划着,试图用最直白的语言解释抽水马桶的原理,“需要做个瓷的或者上好釉的桶,下面连上管道,上面有个水箱,一拉绳子或者扳个机关,水就冲下来……明白吗?”
舒良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硬着头皮应道:“奴婢……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他心里嘀咕,皇爷最近压力太大,怕是又魔怔了,但还是赶紧跑去内府监和御用监挑人。
很快,几个战战兢兢的老工匠被带到了乾清宫后殿一间偏僻的空房里。林锋然屏退左右,开始对着他们口沫横飞地讲解他的“伟大构想”。他找来纸笔,画着歪歪扭扭的结构图,解释着水箱、浮球、虹吸原理……
工匠们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这位万岁爷说的每个字他们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完全不懂了。自动下水?瓷桶?密封?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但皇帝的命令就是天旨。工匠们只能磕头领命,硬着头皮开始尝试。接下来的几天,乾清宫后殿那间空房就成了临时的“皇家卫生研究院”,整天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工匠们小心翼翼的讨论声。
林锋然一有空就溜达过去“视察工作”,心情比上朝时轻松多了。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第一次试制品是个笨重的木桶,下面接了根铜管,林锋然兴致勃勃地亲自试验,一拉绳子,水是下来了,但水量太小,根本冲不干净,还溅了他一脚水花,气得他直骂娘。
第二次改进了水箱,用了陶瓷内胆,结果密封没做好,连接处滴滴答答漏水,弄得满地狼藉,像个小型水灾现场。
第三次……第四次……每次失败,林锋然的脸色就黑一分,工匠们的头就低一寸。进度缓慢,问题层出不穷。林锋然开始怀疑人生了,难道这抽水马桶的技术含量比造原子弹还高?
这天下午,他又在“研究院”里对着一个最新款(依旧漏水的)样品生闷气,舒良进来小声禀报:“皇爷,皇后娘娘和江姑娘来了,在偏殿等候,说是送些新制的点心来。”
林锋然正烦着,挥挥手:“让她们等会儿!朕忙着呢!”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毕竟皇后亲自来了。他叹了口气,整理了一下被水溅湿的袍角,悻悻地走向偏殿。
偏殿里,钱皇后和江雨桐正坐着喝茶。见到林锋然进来,钱皇后起身笑道:“陛下近日忙于政务,甚是辛劳,臣妾做了些清爽的点心,给陛下尝尝。”她敏锐地注意到林锋然袍角有些湿痕,眉头微蹙,“陛下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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