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秘密会见大同溃兵的消息,像一根毒刺扎在林锋然心里。这老小子,果然没闲着!国难当头,他不想着同仇敌忾,还在琢磨着怎么捅刀子、揽大权!林锋然又气又恨,却不得不按下性子,眼下最要紧的是挡住也先,内部绝不能先乱起来。
他立刻秘密召见了刚刚被他提拔起来、负责整顿后勤的能臣王竑,还有东厂暂时负责的太监(舒良伤重需要休养)。没有过多寒暄,林锋然直接切入主题。
“王卿,粮草、军械、民夫征调,进展如何?可能保障前线所需?”林锋然最关心这个,打仗打的就是钱粮后勤。
王竑虽然面容疲惫,但眼神清亮,显然是个实干家:“回陛下,臣已清查太仓、通州及各仓场存粮,若调度得当,支撑京师及边军三月用度无虞。军械方面,工部库存及京城匠户日夜赶工,箭矢、火铳、火药可陆续补充。唯民夫征调……阻力较大,京城百姓畏战,多有逃避,需加大悬赏,并严惩规避者。”
林锋然点点头,王竑思路清晰,措施也得当。他想了想,补充道:“非常时期,可用非常之法。可晓谕百姓,参与转运粮草军械者,不仅给钱粮,战后还可减免部分赋税。同时,令顺天府、五城兵马司严格稽查,富户豪商须按资产出人出钱,敢有隐匿抗拒者,抄家充军!”这是借鉴了现代“累进税”和“战时动员”的思路。
王竑眼睛一亮:“陛下圣明!此法必可解民夫短缺之困!”
安排完后勤,林锋然又对东厂太监吩咐:“给朕盯紧了石亨府邸,特别是那些溃兵的动向!还有,朝中哪些官员与石亨过往甚密,近日有何异常言论,都给朕记下来!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他现在需要证据,而不是打草惊蛇。
“奴婢明白!”东厂太监领命而去。
处理完这些,林锋然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知道,这只是防御性的部署,真正的较量在朝堂之上,在人心向背。
果然,第二天有关大同失守的“细节”就开始在朝野上下悄然流传。版本五花八门,但核心意思都指向一点:皇帝任用非人(暗指杨信救援不力、王效祖指挥失当),刚愎自用(不听石亨等老将之言),才导致重镇沦陷、大将殉国。甚至隐隐有流言说,皇帝因为猜忌功臣,才逼得赵荣副将“下落不明”(暗示可能投敌或被害)。
这些流言恶毒至极,巧妙地利用了战败的事实和人们的恐慌心理,把罪责都引向了林锋然。不用想,背后肯定是石亨集团在推波助澜。
朝会上,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主和派王翱等人虽然不敢再明着要求议和,但话里话外都是“当初若听石将军之言,或许不致如此”的论调。而石亨则摆出一副“痛心疾首”、“忍辱负重”的姿态,不再主动请战,但每当有官员提及边关局势艰难时,他便长吁短叹,眼神时不时瞟向龙椅上的林锋然,意思再明显不过:看吧,都是你瞎指挥的恶果!
面对这种软刀子,林锋然知道,硬怼效果不好,反而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他采取了冷处理的方式,对于含沙射影的指责,一概不予理会,只是专注于听取于谦从居庸关发回的军情奏报和各项备战工作的进展汇报。
于谦的奏报成了朝会上唯一清流。他详细禀报了加固关防、部署兵力、以及杨信率领骑兵成功袭扰瓦剌粮队、烧毁一批粮草的战果。虽然只是小胜,但在这压抑的气氛中,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林锋然每次听完于谦的汇报,都会当众给予充分肯定和嘉奖,并下令兵部、户部全力配合,要人给人,要粮给粮。他这是在用行动表明,谁在真正做事,他就支持谁。
同时,他让王竑将整顿后勤、保障前线的各项举措,择其要点在朝会上公布,展现朝廷应对危机的效率和决心。这一手“用事实说话”,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流言的负面影响。
几天下来,石亨等人发现,单靠散布流言似乎效果有限。皇帝根本不理睬,反而通过支持于谦和王竑,渐渐稳住了朝局。一些中间派的官员看到皇帝应对有条不紊,于谦前线也顶住了压力,开始慢慢向皇帝靠拢。
石亨坐不住了。他必须制造更大的事端,才能打破这个对他不利的平衡!
这天深夜,石亨府邸密室。烛光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的脸。除了石亨,还有几个心腹将领,以及那个从大同逃回来的溃兵头目。
“将军,流言蜚语,伤不了皇帝的根基啊!”一个将领忧心忡忡地说。
石亨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光靠嘴皮子当然不行!得给他来点真格的!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看向那个溃兵头目,“你确定,赵荣副将投敌之前,曾私下抱怨过皇帝听信谗言、赏罚不公?”
那溃兵头目连忙点头:“千真万确!赵将军……哦不,赵荣那狗贼,喝酒时常骂骂咧咧,说王总兵死脑筋,皇帝……皇帝不会用人,寒了将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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