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那一声尖利的“护驾来迟”,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乾清宫外血腥的夜空,也狠狠扎进了林锋然的心口。护驾?这分明是逼宫!是**裸的政变!
宫门被轰然撞开,火光涌入,映照出曹吉祥那张布满皱纹、此刻却写满得意和狰狞的脸。他身后,是黑压压一片手持利刃、杀气腾腾的太监和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不少人身上还溅着血迹。舒良带来的那一百名老弱侍卫,显然已经凶多吉少。
林锋然身边仅剩的几十个太监和侍卫,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连武器都握不稳。
完了……林锋然心头一片冰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以最激烈的方式发生了。曹吉祥这条老狗,终究是撕下了所有伪装,选择了武力夺权!
“曹吉祥!”林锋然强压住翻腾的气血和恐惧,挺直脊梁,厉声喝道,“你带兵擅闯禁宫,欲意何为?想造反吗?!”
曹吉祥皮笑肉不笑地躬身行了个礼,语气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皇上息怒!奴婢岂敢造反?实在是宫内有奸佞小人作乱,意图对陛下不利!奴婢听闻舒良等人勾结乱党,封锁宫禁,恐吓圣驾,这才不得不带兵前来‘清君侧’,保护陛下安全啊!”
他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把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说成了忠心护主的义举!
林锋然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力反驳。此刻,刀把子握在对方手里,说什么都是徒劳。
“保护朕?”林锋然冷笑,“就是用刀剑指着朕吗?”
曹吉祥嘿嘿一笑,挥了挥手。他身后的武装分子立刻上前,将林锋然身边那些已经吓瘫的太监侍卫全部缴械,粗暴地推到一边控制起来。整个乾清宫,瞬间被曹吉祥的人马完全掌控。
“陛下受惊了。”曹吉祥假惺惺地说,“为了陛下的绝对安全,从即日起,乾清宫由奴婢的人负责守卫。没有奴婢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至于舒良这个奸佞……”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被两个壮汉扭住、满脸是血的舒良,“奴婢自会替陛下好好‘审问’!”
林锋然的心沉到了谷底。曹吉祥这是要软禁他!把他变成傀儡!舒良落入他手,必然是严刑拷打,凶多吉少!
但他知道,此刻反抗就是死路一条。曹吉祥敢发动政变,肯定做了周密部署,宫内恐怕大部分要害部门都已经被他控制。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必须隐忍!等待机会!
林锋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挤出一种惊魂未定又带着一丝感激的复杂表情(这对他现代的演技是个考验):“原来……原来是这样!朕……朕险些错怪了曹伴伴!宫里竟然有如此歹人!多亏曹伴伴及时救驾!”
曹吉祥显然没料到皇帝会这么快“服软”,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疑虑,但很快被掩饰过去:“陛下明白奴婢的苦心就好。陛下放心,有奴婢在,定保宫内太平!只是眼下瓦剌兵临城下,城外战事紧急,陛下龙体为重,不宜过度操劳,宫内外一应琐事,就由奴婢代为打理吧。”
这就开始明目张胆地夺权了!林锋然心里恨得滴血,面上却只能点头:“一切……一切就仰仗曹伴伴了。”
曹吉祥满意地点点头,吩咐手下“保护好”皇上,然后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押着舒良,扬长而去。乾清宫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只留下林锋然和几个被吓得魂不附体的小太监,如同囚徒。
接下来的几天,是林锋然穿越以来度过的最黑暗、最屈辱的日子。他完全被软禁在乾清宫内,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切断。曹吉祥派来的太监和侍卫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他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严密控制。饭菜饮水都经过严格检查,连睡觉都感觉有眼睛在盯着。
他试图通过身边仅剩的小太监向外传递消息,但几次尝试都失败了,负责传递的小太监要么神秘消失,要么被换掉。曹吉祥对乾清宫的掌控,如同铁桶一般。
宫外的情况,他只能从看守太监只言片语的闲聊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中猜测。瓦剌似乎正在猛烈攻城,战况极其激烈。于谦和守军还在抵抗吗?京城能守住吗?林锋然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更让他焦虑的是曹吉祥的动向。老阉货显然在利用软禁他的这段时间,加紧巩固权力,清除异己。他听说,司礼监彻底被曹吉祥的心腹把持,御马监也被迫屈服,一些不肯依附的官员和太监遭到了清洗。整个紫禁城,俨然成了曹吉祥的独立王国。
而曹吉祥似乎也并不急于立刻废黜或杀害他。林锋然明白,老阉货是在等,等北京城外的战局明朗。如果于谦守住了北京,曹吉祥还需要他这个皇帝作为招牌来稳定局势,甚至可能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如果瓦剌破城……那曹吉祥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拿他的人头去向也先邀功请赏!
自己的生死,完全系于北京保卫战的胜负,以及曹吉祥的一念之间!这种命运完全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让林锋然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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