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光”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林锋然瞬间从被软禁的麻木中惊醒。曹吉祥终于要图穷匕见了!他的目标,是传国玉玺!一旦玉玺落入这老阉货之手,他就可以矫诏天下,废立自如,自己这个皇帝就真的名存实亡,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
绝不能让他得逞!林锋然心中涌起一股决绝的狠劲。他死死盯着御案上那方用黄绫覆盖、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玉玺,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硬抗?不行!现在乾清宫内外都是曹吉祥的人,硬抗等于送死,玉玺照样被抢走。藏起来?也不行,宫里就这么大地方,曹吉祥掘地三尺也能找到,反而会激怒他,招来杀身之祸。
必须智取!必须利用曹吉祥此刻既想夺权又不敢立刻弑君、还需要“合法性”的矛盾心理,和他周旋,拖延时间,寻找反击的机会!
一个大胆而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形。他要赌一把,赌曹吉祥的贪婪和多疑!
第二天上午,曹吉祥果然准时来到乾清宫“请安”。他今天穿着一身崭新的蟒袍,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审视。他身后跟着的心腹太监,人数比往常更多,隐隐将乾清宫出口堵住。
“老奴叩见陛下。”曹吉祥行礼的姿态比往日随意了许多,透着股虚伪的恭敬。
“曹伴伴来了,平身吧。”林锋然端坐御座,脸上努力挤出一丝疲惫和依赖混杂的表情,语气带着刻意的温和,“近日城外战事胶着,朕心甚忧,夜不能寐。多亏曹伴伴打理宫内外事务,为朕分忧啊。”
曹吉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料到皇帝态度如此“软弱”,但他很快恢复如常,笑道:“陛下言重了,此乃老奴本分。只是……如今局势危殆,瓦剌虽暂退,然贼心不死。城内人心浮动,诸多政令若无陛下玺印,恐难服众,效力不彰啊。”他图穷匕见,开始切入正题。
林锋然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伴伴所言极是!朕也正为此事烦心。许多紧急军务政务,皆需玺印方能通行。然朕近日精神不济,批阅奏章已是勉强,这用印之事,繁琐耗时,确是力不从心……”他故意顿了顿,观察着曹吉祥的反应。
曹吉祥眼睛一亮,连忙接口:“陛下龙体要紧!岂可为此等琐事劳神?老奴斗胆,愿为陛下分劳!不若……陛下将玉玺暂交老奴保管,遇有紧要公务,老奴请旨后,代陛下用印,如此既不误事,亦能让陛下安心静养?”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狐狸尾巴已经露了出来。
林锋然心中怒骂,脸上却显出犹豫挣扎之色,沉吟良久,才缓缓道:“曹伴伴忠心可嘉,朕心甚慰。只是……传国玉玺,关系社稷重器,非比寻常。太祖定制,玺不离君。朕若轻易交由他人,恐惹非议,于稳定人心不利啊……”他这是在试探曹吉祥的底线,也是故意设置障碍。
曹吉祥脸色微沉,语气带上了几分强硬:“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如今内忧外患,若因拘泥祖制而贻误军国大事,岂非因小失大?老奴一片赤诚,天地可鉴!若有人非议,老奴愿一力承担!”他身后的太监们也隐隐向前逼近一步,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林锋然装作被吓到的样子,身体微微后仰,脸上露出惶恐和妥协的神色,连忙摆手:“伴伴息怒!伴伴息怒!朕……朕并非不信伴伴,只是……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总需有个稳妥章程,也好堵住悠悠众口。”他话锋一转,提出条件,“这样如何?玉玺可暂由伴伴于偏殿保管,但需有司礼监秉笔太监(非曹党)与内阁当值大臣(最好能争取到于谦的人)共同见证。凡需用印之公文,须由伴伴与见证官员联名呈报朕知晓,朕点头后,方可当众用印。如此,既效率,亦合规制,伴伴以为如何?”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缓兵之计!将玉玺放在乾清宫偏殿,而不是被曹吉祥直接拿走,保留了名义上的控制权;要求第三方见证,是为了引入制衡力量,拖延曹吉祥滥用玉玺的速度,也为外界传递消息创造可能;而最终用印仍需他“点头”,则是保留了一道最后的防线,虽然这道防线在武力威胁下很脆弱,但至少保留了法理上的主动权。
曹吉祥眯着眼,仔细琢磨着皇帝的话。他显然不太满意这个方案,这限制了他的自由操作空间。但他也清楚,直接硬抢玉玺和逼皇帝无条件交出的政治风险太大,容易引发不可控的反弹。皇帝提出的这个“共同监管”的方案,虽然麻烦,但至少在表面上维持了皇权的体面,减少了他的阻力。
权衡利弊后,曹吉祥决定暂时接受这个折中方案。毕竟,玉玺只要到了他控制的偏殿,他有的是办法绕过那些所谓的“见证”。当务之急,是先拿到玉玺的保管权!
“陛下思虑周详,老奴遵旨!”曹吉祥躬身应道,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就依陛下所言。老奴这就去安排司礼监和内阁派人前来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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