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埜通敌?私开城门?放瓦剌入关?!”
林锋然听到舒良的禀报,第一反应是荒谬,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邝埜是什么人?是于谦力荐、他亲自任命去守居庸关的兵部尚书!是当着满朝文武立下军令状要与关隘共存亡的忠臣!他怎么可能通敌?这绝对是诬陷!是逯杲的毒计!
“密奏呢?拿来!”林锋然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舒良连忙将那份粘着羽毛、代表最高紧急程度的密奏呈上。林锋然一把夺过,撕开火漆,快速浏览。奏折是逯杲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写的,言辞凿凿,说截获了邝埜与瓦剌往来的密信,并有“可靠线人”指证邝埜在瓦剌攻城最猛烈时,故意调开守军,导致关隘失守,如今邝埜已“畏罪潜逃”,不知所踪。
通篇鬼话!漏洞百出!什么密信?什么线人?全是凭空捏造!逯杲这是要把失守关隘的责任,全部扣在邝埜这个“死人”(或者下落不明的人)头上!既能掩盖他自己可能存在的失职甚至通敌行为,又能借机除掉一个忠于皇帝的兵部尚书,一石二鸟,何其歹毒!
林锋然气得浑身发抖,差点将奏折撕个粉碎。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居庸关失守,瓦剌兵锋旦夕可至北京城下,京城危在旦夕!此刻最要紧的是稳定人心,组织防御!如果让逯杲这封诬告奏折的内容传开,必将造成守军内乱,民心崩溃,北京城就真的完了!
绝不能让他得逞!
“舒良!”林锋然目光如刀,“这份奏折,还有谁知道?”
“回陛下,是逯杲的心腹连夜直接送入宫中的,目前……目前应该只有陛下和奴婢知晓。”舒良连忙答道。
“好!”林锋然眼中寒光一闪,“立刻封锁消息!这份奏折,给朕压下来!对外就说……就说居庸关失守,邝埜大人力战殉国!朕要追赠其为太子太保,厚加抚恤!”
他决定将计就计,把邝埜塑造成英勇殉国的忠臣,既能激励士气,又能堵住逯杲的嘴!你逯杲不是说邝埜通敌吗?朕偏要把他捧成英雄!看你怎么收场!
“奴婢明白!这就去办!”舒良心领神会,立刻去安排。
处理完这迫在眉睫的危机,林锋然瘫坐在龙椅上,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和寒意。外有强敌兵临城下,内有奸佞步步紧逼,这局面,真是凶险到了极点。曹吉祥和逯杲,看来是铁了心要趁乱搞事,甚至不惜通敌卖国!
他必须尽快拿到他们通敌的铁证,否则,就算守住了北京城,也会被这些内鬼从背后捅刀子!
他立刻秘密召见了李四儿。现在钱安死了,他能信任的、懂账目的人,就只有这个年轻却机警的小太监了。
李四儿很快赶来,虽然脸色苍白,带着恐惧,但眼神依旧清亮坚定。
“李四儿,”林锋然直接问道,“钱安之前交给你的账目,核对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曹吉祥或逯杲通敌的线索?”
李四儿从怀中掏出几页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恭敬呈上:“陛下,奴婢日夜核对,不敢懈怠。确实发现几处极其可疑之处。景泰七年,有一批由曹吉祥心腹经手、名义上用于‘犒赏边军’的丝绸和药材,账目记载运往宣府,但奴婢核对了宣府当时的接收记录,并无此批物资!这批货……神秘消失了!”
“消失?”林锋然心中一凛,“价值多少?”
“按当时市价,至少值五万两白银!”李四儿肯定地说,“而且,几乎在同一时间,逯杲掌管锦衣卫时,有一笔‘特殊侦缉用款’,数额巨大,用途不明,经手人……也是曹吉祥的那个心腹!”
时间吻合!经手人重合!巨额款项和物资去向不明!这绝不是巧合!林锋然几乎可以肯定,这批物资和款项,就是通过曹吉祥和逯杲的渠道,流向了瓦剌!这就是他们通敌的证据!
“好!太好了!”林锋然激动地拍案而起,“这些账目副本,还有你的核查记录,全部给朕妥善保管!这是扳倒国贼的关键!”
“奴婢遵命!”李四儿郑重地将纸张收好。
拿到了关键线索,林锋然心中稍定。但他知道,光有账目疑点还不够,需要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们传递消息的渠道,或者与瓦剌勾结的密信!
他想起了范广之前截获的那封通敌信,以及“暗光”的警告。对手的联络渠道一定非常隐秘。他吩咐舒良,加大力度监控曹吉祥和逯杲的所有对外联络,特别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和偏僻渠道。
然而,曹吉祥和逯杲显然也察觉到了危险,变得更加警惕和狡猾。
曹吉祥虽然依旧“病”着,但通过他掌控的内廷势力,开始悄悄清洗可疑的太监宫女,换上绝对忠诚的心腹。他对乾清宫和司礼监的渗透和控制,进一步加强,林锋然甚至感觉连自己身边的茶水饮食,都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
逯杲则利用锦衣卫的职权,以“肃清瓦剌细作”为名,在京城大肆搜捕,实际上是在排除异己,打击那些可能忠于皇帝的官员和将领,搞得人心惶惶。他甚至派兵“保护”了几位重要大臣的府邸,美其名曰防止奸细渗透,实则进行监视和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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