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情……这不仅仅够李达康喝一壶的,就连立春同志,恐怕也难辞其咎,责任不小啊!”高育良听完程度的叙述,饶是他宦海沉浮数十年,心中也不由得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万万没想到,李达康当金山县县长期间,竟然还牵扯到如此严重、却被强行压下的旧案。
那可是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外加三十多人受伤的惨剧!
无论是在当年还是现在,都绝对是震惊全国的重大安全责任事故。
赵立春他怎么就敢有这么大的胆子,硬生生把这件事压了下去?
甚至不惜让易学习和王大陆这两个来背这口沉重的黑锅,目的仅仅是为了保住的李达康?这背后的权衡和代价,让高育良感到一阵寒意。
“老师,您说,如果我们把这份‘材料’交上去,沙书记那边……会不会感到满意?”程度脸上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缓缓说道,“当然,光有这些可能还不够‘丰满’,还需要老师和师兄你们,再补充一些关键细节,才能形成足够的杀伤力。”
“好,那我补充一点关于林城的事。”高育良迅速收敛心神,进入状态,沉声道,“当年李达康主政林城,为了追求GDP增速,不顾实际情况,强力推行矿产资源过度开采政策,最终导致了那场震惊省内外的矿区特大塌方事件。虽然从程序上看,他并非安全生产的第一责任人,但谁都清楚,他激进的发展模式才是事故的根源。”
“事后,也是老书记(赵立春)力排众议,硬是把他保了下来。”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讥讽,“至于他后来在林城大肆宣扬的‘变废为宝’,将废弃矿区改造为旅游景点的政绩,哼,明眼人都知道,那背后若没有老书记调动省里资源、协调各方关系在后面强力推动,就凭他李达康,能玩得转?”
“我这里也有一些线索。”祁同伟接过话头,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掌握秘密的阴冷,“根据我们公安系统内部某些非正式的监控和调查发现,大陆集团的董事长王大陆,在海外设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家族信托基金。这个基金的资金流向非常可疑,有相当一部分,似乎定期流向与李达康前妻欧阳菁,以及他们在国外读书的女儿有关的账户。”
“有确凿的证据吗?”高育良眼神一凝,立刻追问。这可是能直接指向李达康经济问题的重磅炸弹。
“目前还没有能够直接证明是李达康授意的书面或录音证据,”祁同伟谨慎地回答,“但是间接的证据、资金链条的关联性证据,我们掌握了不少。回去之后,我可以立刻组织信得过的人,把这些材料系统地整理出来。”
他特意强调了一句,“另外,我们还发现,王大陆的这个海外基金,与赵瑞龙的惠龙集团在海外的一些分支机构,有过数次隐秘的资金往来和项目合作记录。”
“哦?”高育良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中波澜再起,“难道赵家是通过李达康这条线,与王大陆的大陆集团进行合作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李达康就不仅仅是赵立春的政治遗产继承者,更是其经济利益链条上的关键一环了。
“大陆集团?它恐怕还没那个资格直接与赵家合作。”祁同伟摇了摇头,分析道,“老师,您想,李达康是立春同志一手提拔起来的秘书,如果大陆集团实际上是李达康暗中操控、用于利益输送的白手套……那么,这个白手套与赵家公子赵瑞龙的惠龙集团产生合作,进行利益输送和洗钱,这一切不就说得通了吗?”
“好一个李达康!平日里一副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改革闯将模样,背地里竟然……”高育良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鄙夷和一种“看穿真相”的快意。
不过,在高育良内心深处,他对此其实并不感到特别意外。
能走到他们这个位置的封疆大吏或部级高官,背后若没有强大的经济基础支撑,几乎是不可想象的。
这几乎是一条潜在的规则。就像省委常委、统战部长高统一,他的岳父是鹏城排名前列的富豪;再如省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孙俪文,其背后也站着一个枝繁叶茂、实力雄厚的家族。
大家无非是各显神通,用不同的方式来解决“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个现实问题罢了。李达康,显然也未能“免俗”。
“老师,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祁同伟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理应如此”的坦然,“我们有山水庄园作为依托,程书记背后站着天河集团这样的商业巨舰,他李达康在暗中扶持一个大陆集团来运作,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根本无法杜绝,自古至今,权力与资本的结合便是常态,无非是看由谁来主导,手段是否高明隐蔽罢了。
“住嘴!”高育良闻言勃然大怒,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喝止。
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绝对不能在阳光下谈论的隐秘,岂是能如此轻飘飘、毫无顾忌地拿到台面上来宣之于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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